“咔嚓”一声轻轻传来，孟远川循声望过去，小晗在拍照，见他看过来，她放下手机，低低地有些无措地解释说：“我想把这些编辑一下放到阿漫姐姐的微博上去。”
孟远川没说话，扭过头继续看。
但这回他让开了一些，确定小晗的镜头不会扫到他。
大潘已经疯了，看一样就说：“这个怎么做的这么好看？妈呀，创意真好，我没想到有一天在泥塑上也能看到画里的创意，这个连接点这么细又这么飘逸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也不用陈嘉漫答，就自己在那碎碎念，跟盘货的小松鼠似的，看一样就把一样拢到自己身边，最后他面前都放不下了，他就抬起头，神色严肃地问陈嘉漫：“能送我……”忍痛看了眼，“送我一个就好，行吗？”
“你要这个？”陈嘉漫惊讶。
大潘用力点头：“嗯！”
“可是它们都是没做好的。”
艺术家的眼光太高，大潘决定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见陈嘉漫浑不当回事，厚着脸皮：“没做好我也喜欢，当然，如果你能多送我几样我就更喜欢了。”
陈嘉漫看看他，见他是情真意切地想要便点点头：“那都给你吧。”
孟远川&小晗：……
这就全送了？
只有大潘要乐疯了，伸臂一揽：“小心点，别弄坏了，别弄坏，这些都是我的了。”
他已经想好了，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后都当成游戏里的道具或者布景，特么绝对亮眼！
此趟来得太值了！
大潘用力拍了拍孟远川的肩：“好兄弟！”
好兄弟孟远川朝他翻了个白眼，心略塞：他算是看出来了，在陈嘉漫这就得下手快，落后一步都不行。
陈嘉漫就是个手松散漫完全没把宝当宝的小财主，当然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自己本身就是其中最大的宝蔵。
而更让孟队长心塞的是，他的宝蔵女孩陈嘉漫见大潘把这些“破烂东西”当成宝，觉得很不好意思，进自己画室另取了一个小些的盒子出来，递给大潘：“这个，送你吧。”
大潘瞟一眼孟远川，感觉自己瞬间成了人生赢家。
而等他打开盒子，他觉得“赢家”前应该加个“大”字，他是人生大赢家！
陈嘉漫送他的这个东西，仍是一件泥塑作品，做的是一个古装女人，女人有着蛇尾人身，蛇尾栩栩如生，盘旋在地，人身却是轻裘缓带，彩衣华丽，衣上连一只鸟一朵花都描绘得细致生动，古装的美人没有露脸，她的头部，后半部分中空，从中生出山川河流、亭台楼阁，前半部分则隐在层层云雾里，大潘用手摸了摸，发现那云的确是泥做的，只是那样细薄轻逸……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陈嘉漫说地上这些都只能是垃圾。
和手上这一件比起来，刚刚他们奉为珍珠的东西，大概只能算是鱼目。
孟远川直起身，深深地凝视着这样东西，问陈嘉漫：“这是……什么？”
陈嘉漫说：“是女娲。”
“女娲补天？”小晗说，“可是也不像呀，她的头像是伸去了天上。”
陈嘉漫点头，神色有些平淡：“大概她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大潘开玩笑：“所以这是补天前的女娲吧？真漂亮。”说起来陈嘉漫的着色和手工做得太精细了，以至让人忽略了蛇尾女人带来的诡异感。
看得久了，他甚至真的能感觉到这个泥塑美人对外面世界的渴望，那种天真的、欢喜的、期待的感觉，甚至会让人忘记她是一个异类。
而明明，她连脸都没有露出来。
大潘越看越感动得想哭：“阿漫你对我太好了，我真的好喜欢。”又问，“我可以把这个形象用到‘末日3’里面吗？它真的太美太棒了！”
陈嘉漫点头。
孟远川再受不了，轻轻在她头上拍了拍：“你都不用考虑的吗？”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小声问：“可是它不也是你的项目吗？”
孟远川：……
他感觉自己一下就被击中了，那种因为是你所以才愿意支持的幸福感瞬间就将他淹没。
他毫无原则地说：“行吧，但是以后要慎重一点，这是你的东西，不要随便交给人家。”
如果不是陈嘉漫亲口送出去了，他真的特别想把它从大潘手上再抢回来。
大潘注意到他的目光，觉得孟远川十分不怀好意，腆着脸凑上来说：“我怎么能算是‘人家’呢？我和你是好兄弟，和阿漫是好伙伴，我们都亲如一家人呢。”
孟远川十分嫌弃地把这个“一家人”给拍开了。
不过毕竟是收了陈嘉漫东西，哪怕陈嘉漫说她从来没有做过建模，大潘都绝对相信她的能力：“你的水平，只要稍微带带就上路了，这个我充分相信你能力。”瞅一眼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兄弟，那家伙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也是“末日3”的投资人，一心防备着他过分压榨陈嘉漫，他勉强压着心痛说，“我就担心你时间上调配不过来，所以如果你能帮忙把难度最大的‘末日废墟’建模做了，我实在是不胜感激。”
陈嘉漫倒谨慎：“我要先做做看。”
“当然当然。”大潘满口答应，“你还可以去我们公司观摩，我会找最好的建模师，和你一起探讨。”
陈嘉漫对出门的邀请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大潘给的“优秀建模师”的电话。
事儿谈成，大潘简直心满意足，抱着他的一堆“宝贝”告辞——他倒是想请陈嘉漫吃饭，不过让她拒绝了。
孟远川被他强拉着当了劳动力，那一箱子东西，他俩抬下去都要费不少事。然后电梯门一关上，孟远川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他十分不客气地说：“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鉴于阿漫已经同意，你有使用权，不过却没有拥有权。”
电梯还没有完全下去，以至于送客尚未离开电梯门的陈嘉漫都听到来自大潘的惨叫声：“凭什么？？？！”
……
陈嘉漫和小晗面面相觑，终因不得其要领而回了屋。
小晗今日来是给陈嘉漫看她的工作进展的，拍的那些画被她挑选后放上微博，很是吸引了一些新粉，当然，让她看进展只是一方面，她其实也是想和陈嘉漫多接触，能多得她一些好感。
实在是现在这份工作太轻松了，轻松得她害怕随时会失去。
不得不说，小晗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同时她运气也很好，今日过来，遇到了大潘。
她敏感地觉得这是个机会，因而又盘桓一会后，鼓起勇气说：“阿漫姐姐，听潘总的意思，建模并不用有太深的画画功底，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学建模吗？”
陈嘉漫在整理箱子被搬走后空出的那块地方，闻言点头说：“可以啊。”
小晗顿时就有了孟远川当时的感受：答应得太轻易了，有种这事太小太小的感觉。
但小晗更多的还是感激，她忍不住问了一个长久以来的疑惑：“阿漫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