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梵从眼睛的睫毛缝里看着他,把他看得扁扁的!世家公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大人,我们再打个商量。”她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转了两圈,再睁开时,淬着泪的目光亮晶晶的。
“等船到了鸿庆寺,我会下船离开,绝对不干损害如意画舫的事儿,只求您对我视而不见。下了船,我会把今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下巴一扬,目光向上撩起,等着他答复。
陶君然看着她白皙耳垂上的一颗小痣,就像是落在羊脂白玉上的一粒灰,想让人上手拂下去。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眉宇间不再纠结着,“每次我跟你说政令,你必要扯人情。”
她凭什么一次次地来跟自己谈条件?他下的令,从无更改,从不开恩,没有特例。
房门大开,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平湖特有味道。
阿梵眯着眼,将散在脸上的发丝整理好,屋内人已经走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脚步轻的像只猫。真是一次失败的挖墙脚啊!差点被墙砸死!
三月梅站在扶栏处,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转过楼梯角,那娉婷的身姿让她格外不爽。
“主子,我怕就这么放过她,会坏了大事,不如我今晚……”她眼神冷漠,微微抬手。
夜里风大,视线内是一片黑茫茫,陶君然望着漆黑的水面,不做声。
三月梅观他表情就知今日的事她做的欠妥当,如果不是她逾越非要见面,就不会阴差阳错地被那个小丫头给撞破,只是,她控制不了地想见他。
上次见他还是半年前,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对一个人的念想抓心挠肝,想听他说话,哪怕是训斥责罚,想见他……
“主子,我错了,请主子责罚。”三月梅端正地跪好,腰背挺直,她嘴上认错,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确实有重要事情要回禀,趁此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
屋内,曹青保持着伸手捻梅子的姿势已经半个时辰了,屋内闷热,他的汗滴在地板上,都快要聚出一汪水来了。
他竖着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作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他除了护卫安全做好主子吩咐的各种事外,还是老夫人的眼线,定时汇报大人的感情问题。
当然,他可以胡乱编造,不过创作的素材也要来源于现实,多听听大人跟女人的互动,编起来也有料,像那么回事啊!
他想听听三月梅是怎么痴缠主上的。
三月梅一向清高冷傲,就算请罪声音也是不卑不亢。
“主子要打要罚我都接受。此次要求主子召见,是想汇报搜查的进度。”
她跟两个兄弟一直潜伏在连府搜查,不出所料,她们搜查的同时,另有两股不同势力也在宅子内翻翻找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月梅一面寻找地图,一面盯紧其他人。如果被对方先找到,就来个黑吃黑,直接抢了就好了。
结果显而易见,这么多人把连府翻了个底儿朝天,一无所获。
连戚成亲那晚,曾经匆匆回过书房,结果在书房内跟身份不明的人动起手来。
她确定连戚一定把地图藏在了某个地方,最有可能是交给了他新娶的娘子。
那晚火势盛大,救都救不得,将书房和后院的两间宅子烧得一干二净,什么线索都没了。
她以为东西必定也付之一炬,没成想多日监视后,发现有人夜里悄悄进了宅子,那人轻车熟路对府内十分熟悉,在女主人的房间盘亘了一盏茶的时间,迅速退走了。后面又陆陆续续来过几次。三月梅从那时确认,东西一定还在。
连戚那么绝顶聪明的人,挑女人的眼光却不怎么样,他新娶的娘子竟然还是他名义上的嫂嫂,空有皮囊,性子软和被人挤兑拿捏。那个蠢女人一直以为宅子就她们三个人,殊不知一到夜里,这连府简直热闹的快要唱戏了。
“连府宅子内没什么动静,属下前日得到消息,说是春来画舫上多了一名杂役,有些可疑。”三月梅道。
屋内,曹青摇了摇头,早知道她要汇报这些,就不替他通传了,主子早就得到消息了。
东方既白,远处河岸朦朦胧胧可见,陶君然手掌用力握住扶栏,把想吐的感觉压回去。
他声音清冷低沉,就像破晓时的风,“你也去春来画舫吧!”
撂下话,他不再向周围看,快步回了房间。
“主子,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到鸿庆寺了,要不您眯一会儿,就没那么想吐了。”曹青道。
“闭嘴,出去。”陶君然拂手扯落床幔,翻身上床,和衣而卧。
曹青扶着腰,伸展了下身体,踮着抽筋的脚,慢慢带上门,转身正巧碰到神出鬼没的王管事。
王管事看着他的黑眼圈,眼神滑到他扶着腰的手上,笑眯眯地问:“大人早点想用些什么,我们船上的特色是肉糜水晶包,配以……”
他话还未说完,屋内响起呕吐声。
“这?”王管事有些担心地看着曹青。
“大人什么都不吃!不叫你,不要擅自上来。”曹青不满地瞪他一眼。
“是是是!”王管事殷勤点头,“我在楼梯口叫您了,你可能在屋里忙着没听见。”
曹青烦躁地挥挥手打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