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指认的中年汉子,眼神一直看着木笼,眼见着大水将笼子淹没,水面上再见不到孩童求救的手。
他慨然大笑,“你们这些可怜虫,以为这样就保得住命?没什么好说的了,邓某在此!”
云荷安扫过这些泥腿子村民,眼神如视草芥。
“姑娘,剩下的人,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这些都是蔺王旧部,当然要剿除啊!”
“是!”
黑衣人一挥手,除了那邓性男子,刀刃劈砍在身体上的声音次第传来。很快,这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小鱼村便淹没在火海之中。
火势借助风威,越烧越旺,映得远处的河谷和山川都成了红色。
渔村对面的树林中,一身青色衣衫的连戚负手站立,火光映在他脸上,让他面容多了妖冶之色。
夜风将他的发带吹得猎猎作响,他瞳仁中也像是着了火。
旁边有人道:“主子请放心,这邓廉是个硬骨头,他既然能下舍得妻儿,便不怕他吐出什么不该说的。”
“是条好汉子。”
连戚静静地看着大火燃烧,他倒是希望邓廉真能说些什么出来。这云家的姑娘比陶君然心狠手辣,连戚将邓廉藏匿的线索先放给了新任县令大人,陶大人却并没如他想得对邓廉出手,铲除这个上面派来监视他的监工。云家这姑娘就不一样了,她根本不想找什么沉银图,她目的就是抓住连戚,逼问沉银所在。
目的清晰,手段狠辣。不需要弯弯绕绕!
“十七那边没来信?”连戚问。
“这几日都没有。连府来了个厉害丫头,两人相互牵绊,他不得空出来。”
连戚点点头问,“她近日在做什么?”
属下稍一迟疑,便猜出主子问的是谁。
“夫人的画舫开张后,宴春楼的少东家帮她介绍了单生意,是京城里来的两个世家公子。前两日刚出了船……”
“哦?”连戚很感兴趣地侧头,“如何?”
终于有了进项,她应该很开心吧?她弯着眼睛表情灵动地同他说话的样子闪过脑海,他真想看看她灯下数银子的样子。
“似乎不大成功。”
“嗯?”
那人便把探子汇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夫人怎么判断错误穿错了衣服被人误认为是丫头,船上怎么着了火,最后两个客人半路便下了船。
连戚用拳头抵着唇,低低地笑起来。
下属能听出他是真心愉悦,因此多说了些连府的事。
阿梵在圈子里散播消息,说春来画舫虽然没过初选名单,却拿到了县令大人的“一票晋级”资格,有好事的舫主特意去探听消息,结果被县令大人当场否认了:没听说,不清楚。
春来画舫第一次出船就着火的事情,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成了茶摊上各家画舫小厮们的笑料。阿梵也因为不懂世家贵族子弟的品味被人暗骂“村姑”,画舫名声一日便落了千里。
连戚看着渐小的火势,又勾了勾唇角,她当真是不太懂怎么装扮自己,美而不自知,偏要往“古怪”的风格上走。
就是不知道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她是不是又抱着膝盖缩在床头吃包子?
哪有姑娘家家一生气就缩在床上吃包子呢?她偏偏会。
“回吧!”连戚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上车前他有瞥了眼远处的火光,心想明日又有让县令大人头疼的事情了,这样很好,心思总该用在正途上,不要整天想着别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