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走近。
我似离弦箭般跃出。
手刀斩出,有如疾风。
扑!扑!
两个保安晕倒在地,进气多,出气少。
我扒下其中一个的衣服,自个儿穿上了。
再挥出两道掌风,将他们烧成了灰烬。
去芙蓉院的途中,我们也遇到了几个下班回屋的保安。但都被我们借着这身保安服给糊弄了过去,倒也有惊无险。
我们三个,趁着换班的当儿,潜进了芙蓉院废墟。
焦臭扑鼻,一派残垣。
我们在废墟中悄悄翻找着。
老卫说:“这儿肯定有个地牢,咱们得抓紧时间找到机关。”
沈曲闷头找着,没有回话。
我额上满是冷汗,手上动作渐渐大了起来。
力道一重,石块翻动的声音自然也跟着响了起来。
老卫说:“老萧,你轻点儿。”
我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了心里的急躁,动作稍稍缓了点。
还未有丝毫进展。
脚步声却已传进耳中。
我们动作骤止,躲到了一个被烧焦了的衣柜后面。
“哈秋!”
“你怎么了?着凉了?”
“好像是……这几天天气变得太快,每天又忙来忙去的,连衣服都没来及加。”
又是一个两人组。
待他们走进芙蓉院,突然步子一滞。
“老哥,你觉没觉着有些不对劲?”
“哈秋!什么不对劲?”
“这儿好像有人来过。”
“这算哪门子不对劲的,上一班的兄弟刚走,当然会这样了。”
“可是,他们知道开启暗门的机关呀,怎么会搞出这么些翻找过的痕迹?”
“你是说……有人趁机进了地牢?”
“有可能,咱们下去看看。”
“好,我给你看着后边儿,你去摁机关。”
咔!
机括转动声响起。
脚步声渐渐离远。
我们从衣柜后面转了出来。
老卫、沈曲,在后。
我走在前面,进了地牢。
烛光昏黄,阴冷潮湿。
还未走到楼底,便已听到了刚才那两个保安的声音。
“哈秋!老弟,你呀,还是太多疑了。快去把暗门关上,咱们就在底下守守,上边太冷了。”
“好。”
“对了!你那儿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有啊,不过在房里,咋了?”
“回去多带一件过来吧,我怕这姑娘冷着。上次我不小心犯了错,被二哥训了一顿。要不是这姑娘给我说了几句好话,我那老腰怕是都给二哥打断了……唉!这姑娘心地这么善良,没来由地却给关到这里,真不知造了什么孽。唉……”
“这……好吧。不过下次你可得请我吃顿酒。”
“行行行,咱俩谁跟谁。”
“好,那我先回去一趟,你自个儿注意点。”
“哈秋!好,去吧去吧。”
我的脸上本来尽是杀意。
但听得这番话后,杀意却是褪了许多。
给老卫、沈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自个儿冲了下来。
这两个保安显然没料到。
轻而易举地放倒了他们。
但这次,我却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阿淑被缚在冰冷的铁架上。
玉腕受拷,脸色惨白。
露出的半截藕臂,尽是鞭笞过的血痕。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的脑袋别在一边,双眸紧闭,嘴唇在不停地发着抖。显然是昏了过去。
怒火中烧。
几欲发狂!
劈出掌风,将铁链、铁镣尽数斩断。
扒下一套保安服,将她柔弱的身躯给裹住了。
我抱着她,说:“咱们走。”
老卫、沈曲,点了点头。
这次,换他们走在了前头。
我抱着阿淑,跟在后头。
出得地牢。
心中未定。
突闻一阵碎响。
“秘使大人,为何不经主人允许,擅闯地牢?”
眼前黑影连闪。
阿大、阿二、阿三,已挡在身前。
颓墙之外,黑影攒动。
片刻之间,人群涌入,将我们围了起来。
是数十名手持电棍的炎家保安。
我没去思考是怎么暴露的。
只是瞪着阿三,冷声说:“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秘使?”
阿三摇着折扇,轻声一笑,说:“当然有您。只不过,主人的命令更为重要罢了。”
阿大、阿二,倒没多说,只默默摆开了架势。
老卫扫了四周一眼,说:“怎么办?”
我抱着阿淑,眉头紧拧,说:“你跟阿曲先跑,他们的目标是我跟阿淑,应当不会难为你们。”
老卫说:“不行,要走一起走!”
沈曲没有说话,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阿三摇着折扇,向前跨上一步,说:“秘使大人,放下这女子,我们就不会难为你们。”
要我放下阿淑?
痴人说梦。
我抱着阿淑,迎上一步,没有说话,只是激出一圈炎浪。
炎浪过处,草折花落。
老卫、沈曲,坐倒在地。
阿大、阿二、阿三,崴了个趔蹴。
那些离得远的炎家保安,只觉热浪扑面,并无大碍。
阿三面色突变,折扇倏合,退了一步,说:“既然如此,还请秘使莫怪。”
话音甫落。
阿大、阿二,身子一晃,化作两道残影。
携着劲风,一左一右,向我而来。
我撑起护体炎罩。
两人的掌力,尽皆印在炎罩之上。
炎息翻腾,将掌力化了个干净。
他俩不想被炎息灼伤,飞速撤掌,面上惊骇。
“神炎护体!你竟已臻至如此境界!”
阿三再也没法淡定,额上已经泛出冷汗。
我仍抱着阿淑,面色凝重,不敢大意。
我不清楚他说的神炎护体到底是个什么境界。
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脱身。
阿三给阿大、阿二,各使了一个眼色。
可还未等他三人出手,便听空中传来一声娇喝。
“以多欺少,成何体统?退下!”
我能听出来,那是炎北的声音。
赤影掠过。
炎北落在我身前。
一身赤袍。
高傲、孤冷,还携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她一落地,阿大、阿二、阿三,尽数退了开来。
她扫了一眼四周的保安,挥了挥手,说:“各自回去,这儿没有你们的事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灵力的推送下,也足以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众保安陆续离去。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阿淑,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落寞,说:“阿大、阿二、阿三,你们也回去吧。”
“是。”
三人齐声一应,通通离开。
我看着她,说:“你变了。”
她笑了笑,说:“我没变。我……一直是我。”
“告诉我。”
“什么?”
“我要怎么做,才能带他们离开。”
“杀了我。”
“…………”
她的嘴角,似乎泛起浅浅笑意,看着我的眼睛,说:“不舍得?”
我本想点头,但一想起她对阿淑做的这些事。无名之火登时蹿起,便摇了摇头。
她身子一震,笑意骤止,泪珠凝结。
我转过身,将阿淑交到了老卫、沈曲手里。
取出墨泓,面对炎北。说:“进招吧。”
炎北微微背过身子,藕臂轻抬。
再转过身时,眼角泪珠已然不见。
她笑了。
笑得很苦。
“我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她?”
我没有回答她。
提剑,疾刺。
她一愣,被我的剑气逼得退了几步。
终是反应了过来,指尖轻抖,延出赤色剑芒。
她以指作剑,与我斗了起来。
剑气纵横。
炎芒熠熠。
我的手臂,渐感沉重。
她的剑招,却愈加灵巧。
拆得数招。
我凌空翻跃,剑锋朝下,将全身气力尽数凝于剑尖。
她仰面而立,右指剑芒又涨。
生死,于此一招间!
老卫、沈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墨泓,离她心口,不过三寸。
两寸……
一寸!
我心里终是一软,手腕微偏。
一声闷哼。
她的手臂,多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鲜血飞溅。
溅在我脸上,手上,腕上。
温热尚存。
心,却冷了。
砰!
身边数丈的一棵大树,轰然倒下。
溅起一地灰尘。
她指尖的剑芒,虽然射出,却是偏了。
我未受到伤害。
她的手臂,却已满是鲜血。
我赢了?
不……
我输了。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耳边不停回响着这句决绝的话语。
我们,逃出了炎府,逃出了丽江古城。
墨泓已收入戒指。
我抱着阿淑,跟老卫、沈曲,在城外找到了一座足以栖身的废弃木屋。
屁股还没坐热。
却听得一阵极为嘈杂的呼喝声。
出屋一看。
一众龙腾喽啰,都提着枪械,沿路追来。
怎么是龙腾的人?
我蹿回屋中,将情况跟老卫、沈曲说了。
拿出神行石,想施咒离开。
咒语还未出口,却已听见枪响。
一粒子弹穿透木窗,嵌进了我身边的地板里。
不行!
如果这样下去,还没等我施完咒,咱们便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事急从权,顾不得多想。
我跟老卫、沈曲,约好在鹤州会合。
不顾他们劝阻,抱起阿淑,撑起炎罩,破屋而出。
引开了一众龙腾喽啰,径找林中急蹿。
且战且退,一路逃亡。
三日之后,我终于借着山林的地势,甩掉了一直紧跟在身后的龙腾尾巴。
好在天清气朗,燥湿相宜。
我抱着阿淑,放缓了速度,一边行着,一边恢复着损耗过多的灵力。
这几日里,我未曾食过一粒米饭,也未曾喝过一滴清水。
虽说如今我已不同于凡人,但也感到一阵不适。
而被我抱着的阿淑,情况则更加糟糕。
她浑身滚烫,连连梦呓。
好像是……
发高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