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斩出。
木辛棠惨嚎一声,胯下已是一片血渍。
剧痛,往往令人更加清醒。
他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纵然面色苍白,冷汗如雨。竟也强撑着站了起来,凝出一道灵力,向我打来。
“还想跑?”
我眸中血芒大盛,剑气连斩。
他的灵力犹如蚍蜉撼树,不堪一击。
他的左臂,被我齐肩斩去。
但他想活下去的欲望,极其强烈。
步子连踏,纵留下一地鲜血,也是颤颤巍巍地跑上了二楼。
现在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
杀了他!
掌风挥出,赤炎已成血炎。
木门化作齑粉。
我纵身跃入。
寒光连闪。
无数利刃迎面劈下。
木辛棠的声音,远远传来。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炎罩撑起,利刃尽融。
掌风虎虎,剑光飘飘。
耳畔惨嚎不断,堵在门后的龙腾喽啰,都已化作了墨泓的养料。
摄入的鲜血越多。
我的杀欲就越重。
不过片刻。
这些埋伏在二楼的木府余孽,已被我送上了黄泉。
木辛棠被我逼到墙角。
他已经崩溃,跪伏在地,朝我不停地磕着头。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抬起墨泓,眸中血芒,忽明忽暗。
“你把阿淑,藏到哪里去了?”
“阿,阿淑是谁?我,我根本没,没见过她……”
剑锋微颤。
“你们不是偷袭炎府,烧了芙蓉院么?阿淑就是被你们掳走的那个女子。”
“我的确派人去偷袭炎府了,可炎北那小妮子早就……”
话未说完。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神情僵硬,却已没了气息。
他的颈上,扎入了一根闪着寒光的飞针。
咵!
一阵轻响。
我激出掌风,将木辛棠的尸首烧成了焦灰。
破窗而出,冷风扑面,只见一抹黑影飞速掠走。
到手的线索,绝不能就这么断掉!
收回墨泓,运起灵力,顾不得清理身上的臭味,腾身纵跃。
黑影的身法,略胜于我。
我俩乘着夜色,在丽江古城中疾跃速纵。
夜鸦惊飞,寒莺慌啼。
虽至凌晨,但街上仍有不少才下班的归家人。
“什么情况?怎的有黑影从屋顶掠过?是我眼花了么?”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拍戏?这些演员可真敬业。”
“飞吧,飞吧。那又关我什么事?我都活得这么苦了,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事。”
一路狂追。
直追到炎府,才没了踪影。
经过冷风的吹灌,我心里的杀欲已经褪了许多。
双眼逐渐恢复常色。
这黑影难道是炎家的人?
我于屋顶跃下,直奔炽凰院。
芙蓉院已被烧作一片白地,老卫、沈曲,肯定被炎北安排在炽凰院。
守在院门口的保安,见得是我,便没有阻拦。
我向他们问到了老卫、沈曲所住的屋子。
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心里担忧,我推开了屋门。
除了一张木床,一张木桌跟几张木凳外,不见有人。
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过身去。
是炎北手下的阿大跟阿二。
阿大说:“秘使,主人有请。”
来不及深想。
我嗅了嗅身上的臭味,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说:“能不能让我稍微洗个澡再过去?”
阿大、阿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热水,冲走了那带着屈辱与愤恨的臭味。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跟在阿大、阿二身后,去了赤凤楼。
楼里灵堂已撤,炎北也已换回常服。
赤色长裙,如冬日里的炎凰。
高傲,孤冷,不近俗世。
我站在她身边,心里有些不安。
“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来了。”
“我听说了。你为了她,独闯木府,除尽了木府余孽。”
我却苦笑:“可我还是没得到阿淑的线索。”
“木辛棠不肯说?”
我摇了摇头:“不是。”
“那?”
我说:“我本来快要知道了的,没成想突然袭来一根飞针,把木辛棠给扎死了。他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谁掷的飞针?”
我说:“那人蒙着面,还穿着夜行衣,瞧不清楚。不过,他是在这儿不见的。”
“你怀疑是我的人?”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怀疑他现在躲在这里。”
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轻哼一声,说:“或许是龙腾,从中作梗。”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老卫、沈曲,去哪儿了?我在炽凰院没看见他们。”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们在炎府是自由的,我也没空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几日不见,你更成熟了,哈哈。”
“那……你喜欢么?”
我脸色一滞,慌忙转过身子,下了楼。
眼角余光。
似乎看见她,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阿淑。”
这是我留给她的话。
至于她接下来的反应。
我不忍去看,更不愿去看。
离了赤凤楼。
才到炽凰院门口。
只见两个保安鬼鬼祟祟地伏在我屋前,低声耳语着什么。
我大步上前,双手齐出,一把揪住了他俩的衣后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他俩见得是我,不惊反喜。
两人伸手在脸上一抹,褪去了易容。
竟是老卫、沈曲。
我很讶异,连忙带他俩进了屋子。
门窗紧闭,帘儿也都拉上了。
“你们怎么回事?易容成炎家保安做什么?”
老卫叹了口气,说:“老萧,咱们可都被炎北那妮子给骗啦!”
“什么意思?”
他说:“你一个人追去木府的之后,炎北将我跟阿曲安排到了炽凰院。我们本想出去转转,可不太了解府里的路。误打误撞地,竟又走回了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芙蓉院。”
“我们本想找个保安问问路,可就在转身的时候,却听到了炎北的声音。而且,还有阿淑的声音。”
我心里剧震,双手发抖。却是强忍住了心里的冲动,静听着老卫的下文。
“我跟阿曲觉得有些蹊跷,便躲在墙根后边儿,偷听了起来。”
“倒也没听见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多时候都是阿淑的惨叫,偶尔还夹杂着炎北的几句喝骂。”
“我们不是炎北的对手,如果贸然闯进去,只会坏事。所以,我们便打算等你回来,再把这件事儿说给你听。”
“可没成想,我们正想离开,却踩到了一块碎石。很丢脸地摔了一跤,弄出了声响。”
“我不知道炎北有没有看见我们,为了以防万一,我跟阿曲才临时易了个容,又偷了两套保安服来,一直在等你回来。”
“现在你回来了,事儿也说清楚了,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
原来,掳走阿淑的,竟是炎北。
这一切,难道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可这……
到底是为什么?
我点了支烟,深吸一口,说:“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去问问她,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卫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说:“你去问她做什么?这件事情已经没了商谈的余地。你若去了,不仅会暴露计划,还会同她撕破脸皮。咱们现在还在炎府,周围都是她的人,能偷摸的,绝对不要正面刚。”
沈曲也站了起来,说:“驰哥,这次你就听阿宇的吧。炎北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事,就一定不会再听你的了。我们……我们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把阿淑姐姐救出来吧。”
我看了看老卫,又看了看沈曲。
终究叹了口气。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卫沉吟片刻,说:“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咱们小憩一会儿。待到凌晨五点,再直接去救阿淑。等救出阿淑,直接用神行石离开,别在这儿待下去了。”
我不解,说:“为什么要等到凌晨五点?”
老卫说:“我跟阿曲打听到消息,凌晨五点是内院保安换班的时间。那个时候守卫最松懈,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凌晨五点换班?
怎么跟我之前换班的时间不一样?
哦对了……
我之前是外院保安,离内院保安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既然老卫都这么说了,沈曲也赞同,那我自然不会拒绝。
的确有必要回回精神了。
凌晨四点五十。
感觉肩上被人拍了几下。
抬起厚重的眼皮。
是老卫。
我松了口气,睁了睁眼,驱走困意,强打起精神。
老卫说:“跟我来,我知道阿淑被关在哪里。”
听他提起阿淑,我精神一震,困意尽走。
跟在他与沈曲身后,悄摸地出了炽凰院,弓着身子,在小道间快速穿行。
焦臭味由远及近,慢慢钻入鼻翼。
芙蓉院废墟,近在眼前。
院墙拐角,突然映出两道黑影。
老卫步子骤滞,长臂回拦。
我们三个隐在墙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黑影渐渐拉长。
脚步声入耳,交谈声亦是如此。
“左等右等,终于轮到咱哥俩回去休息了。真不知道家主是怎么想的,要咱哥俩天天守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不能动她丝毫,真是难耐得很。”
“对啊!这一点真是搞不懂。明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为什么就是不准咱们享用?搞得我现在只要想起那姑娘,浑身就止不住地燥热起来。那红嫩嫩的一张脸蛋儿,真他娘的想啃上一口!可惜,可惜!唉!”
“你他娘的还说!搞得老子也热起来了。妈的,等下回去冲个澡,出去找几个姑娘耍一耍,实在受不了了。”
“得嘞得嘞!不过这次可得你掏钱,上次是我请的你。”
“行行行,都依你。”
交谈声越来越近。
我忍住怒火,看了老卫一眼。
老卫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