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什么丧尸什么幽灵的都是传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了。”戴胜微微一笑，笑容里面三分嗜血。
黑刀出鞘，就这般没有任何技巧的被他握在手里。那些围着他的丧尸似乎早就没了任何神志，只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他是比地上那个倒霉鬼还要可口的鲜肉。
阿七道：“你们的时代很神奇，某些年前所有人都相信神鬼是存在的，几十年以后，又叫迷信了。”
“怎么说呢？该信的还是信，从来不相信的一直都不相信。只是中间摇摆的人太多。像什么因果循环轮回转世，我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有是没有。”
阿七道：“因果循环也好，轮回转世也好，在此间都是存在的……只是……现在的执行手法粗暴了一些，所以才会产生如此之多的丧尸。”
“死后的轮回法则还有更改的吗？”
“当然有，只是……出了一些偏差而已。导致整个大陆……不！是整个三界六道的秩序都崩毁了，所以才出现今天这种无人看管的执法方式。”
“我还是没搞懂。”有一个大胆一点的女人朝着戴胜扑了过来，看起来随时都会从戴胜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来。
戴胜提刀一招白龙出涧，硬生生把她和她背后想要伺机扑上来的人扫出去三丈远。
戴胜道：“他们好轻，几乎没有重量。”
阿七道：“鬼魂能够有什么重量？更何况心智都没有多少的厉鬼。”
“厉鬼不是专门找人索命的那一种吗？像什么生前被人折磨致死，死后找人索命的戏码？”
阿七道：“不！他们在凡间根本做不了恶，被凡间的太阳照上几天，自然就会灰飞烟灭，更不要说出去害人了。羁留在凡间的鬼魂，要么成了地缚灵这种低等的东西，就算有幸躲过日光，也没有多少灵智和法力，说不定某一日就被路过的道士给收了。还有一种，是被邪修带回去炼器，凡间的鬼魂不多，一般用的也还是生人……像能够修成鬼仙的，须得先有灵智。”
“鬼仙？”戴胜惊叫出声，吓了几个畏畏缩缩不敢动的厉鬼一跳。
阿七道：“你今日看见桂清吃饭了吗？”
“看见了，酸菜鱼，炖豆腐。一点味也没有。”他随便夹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总觉得里面一点肉味也没有，反倒是一股泥土和纸灰的怪味。
阿七叹了口气，道：“起初的时候，这些凡鬼，暂时就这么称呼他们好了，还没有脱离阳间的生活习惯，一日几顿饭还是要吃的，可是你也看过鬼界的土地了，除了杂草什么也不长。所以说，这地方没有半颗粮食出产。”
“那他们吃的饭食是从哪里来的？”
“鬼是不需要果腹的，你来这里这么久，只吃了两块豆腐，你饿了吗？你没有！所以其他人也是一样的。鬼界会提供给新鬼食水，叫他们好快些适应，等他们回忆起来他们其实是不需要吃饭的，这时候就可以停止供应了。而这些饭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好一些的是人家的香火供奉，差的就直接是坟土瓦灰。哦！还有些跟他们不一样，那些厉鬼的食物是不同的，他们吃生肉，也吃生魂。”
“难怪被鬼吓死的人不会跟他打照面……”
阿七继续说道：“若是投胎……我没有看见忘川。”
“忘川？”好不容易终于有个熟悉的词语了，“没有忘川怎么轮回？”
“是呀，只有忘川水的力量才能洗去人的记忆。叫他变作空白的灵魂。你想想，若是一个个的人都带着记忆转生，那该多可怕呀！”
戴胜心道也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不是主角就是boss，那这世界就真的是乱套了，杀也杀不尽，反而关系乱七八糟。
阿七道：“兴许就是因为忘川的缺失，这些低等丧尸才如此多的……你赶紧打完，一会有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情？”戴胜精神一振，黑刀一番横扫之下，丧尸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他们先前围着的那个头颅不知道被谁踢到了戴胜脚下，还咕噜噜的转着圈。
小六子兴奋的哇哇叫，似乎是要直接往那颗头颅上扑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那些什么玩意我都给你搞死了，你还这么急干什么？”
小六子指着那颗头颅还在哇哇叫，阿七道：“他叫你捡起来。”
“捡这脏东西干什么？我又不吃它……”戴胜嘴上这么说，还是提溜着头发，把那颗头颅捡起来了。
血污糊满了这东西的面目，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那轮廓生的也混沌，分不清男女，但一头长发，似乎还挺顺滑。
小六子开开心心的接过来，张嘴就往那面门上咬了一口，戴胜恶心的几乎把他丢下去。
阿七道：“干什么？人家又不吧唧嘴，恶心到你了？”
“画面冲极度太大……”
“这是素食！”
“啥？我的世界玄幻了？还是我眼睛聋了？”这么大一颗血了呼啦的脑袋，是素食？那些素食主义者不得活埋了它。
阿七道：“这东西还真的不是人头，只是长得像而已。”
“那你说这东西是什么？”
“地根子！何首乌你听过吧！人参果你听过吧！这些东西里面越是长得像人类的，就越是稀罕珍贵。有人吃掉了这颗地根子的下半部分，只留了一个头，至于血了呼啦的，只是这东西的汁液而已，你有没有发现，这东西没有半点血腥味？”
确实这东西没有完完整整的五官，只有一个长得像人头的形状，更不要说能张开的眼耳口鼻，上面看似淋漓的鲜血没有半点腥味不说，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一股……萝卜味！”小六子吱吱唔唔的叫了几声。
戴胜一手掐着他脖子，一手还拎着被小六子嫌弃的地根子，道：“吃干净，吃不干净我就连他带你丢出去了，这东西是你吵着要吃的，现在不许反悔不许剩饭！”
“嗯……”小六子闷闷的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姨姨也出来吃！”
“姨姨？”戴胜愣了一下，道，“是阿七还是洛禾？”
阿七道：“当然是洛禾，只有洛禾的食性才和小六子差不多。以及你有没有发现，小六子说话变利索了？”
“好像是诶！”
阿七道：“但是现在，小六子也好，地根子也好，都给我乖乖的回空间去，咱们有麻烦了！”
戴胜微微一笑，道：“可算是没有白出来。”
远处有树叶的沙沙声，可是这条街上，根本没有半棵树有叶子，更不要说树叶响了，连枝干的晃动都几乎不曾。鬼界的光也好，风也好，都是死物，什么东西都吹不动也唤不活。
沙沙声里，钻出来一个带着方头巾的脑袋，那张头巾戴的板板整整，明明是个头巾，却带出来冠冕的味道。可是头巾底下那张脸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露着尸斑，底下是溃烂的皮肉。
“没见过长得这么磕碜的！活像棺材里面挖出来的一样！”
戴胜说的这话不错，不光是挖出来，这简直就是搁梅雨天里淋过又拉出来暴晒的，身上有些地方还带着绿毛……
那人听了这句话，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嘴里哼着歌，那调子一颤一颤，他脚步跟着一晃一晃，似乎是吃醉了酒。
但是戴胜没有在他身上闻见一星半点的酒气，反而有一股松墨香，松墨香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叫人想起红袖添香四个字。
可是这既不是着红袖的美人，更不是什么才子，他只是一个被人剥了皮的画皮鬼而已。
阿七道：“走！慢慢的后退！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来。”
戴胜一步一挪，他本就只是一道魂魄，更不要说有什么脚步声，往下一看连地面都不沾！
可是画皮鬼还是发现了他，笑嘻嘻的道：“屋子背后围着的那群狗，是你赶走的？”
“狗？”戴胜愣了一下，忽然发现，他说的是那一群丧尸。也的确，这些东西跟乱吠的野狗有什么区别？食量大，喜欢群居，还喜欢乱咬人。
画皮鬼虽然是在笑，但是笑的实在是可怖，上面腐烂的牙床直直的冲着人眼睛，似乎靠近一点就能闻见蛆虫和腐肉的恶臭味。
阿七道：“画皮鬼和别的鬼不同，别的鬼，什么水鬼也好，伥鬼也好，都好歹保留着一副生人的面目，也就是画皮鬼……他们的身躯还在不断的腐烂，最后直到化为一具空空的骨架。这过程可能需要万年，十万年……在此期间，只能靠着别人身上剥下来的皮掩饰自己。”
“那那些被剥皮的人呢？”
“我不知道！总归不会再活下去。”
戴胜叹了一口气，一个翻身越过了围墙，正准备跳下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画皮鬼嘻嘻的笑，道：“小哥生的真是好，一身皮肉跟没受过伤似的。小哥是怎么死的？怎么半点伤痕也不见，是病死的吧！啧啧啧！半点病态也没有，小哥可愿与我……”
他眼睛里面还带着三分妩媚，可惜两颗带水的眼珠子已经浑浊生出白膜，就算有一汪秋水在里面，也倾倒不出来。
戴胜觉得一阵反胃恶心，漂亮的男人他不是没见过，那清君不就是！可是人家美的大气，惹人怜惜。还是个直的！不像是这个，不仅娘气，怕是还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