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男人都有打爆和自己初恋订婚那个臭男人车轴的勇气，有太多东西桎梏住他，比方说彩礼，比方说自己已经娶妻……其中最杀人不见血的，是那个女孩的心。
当年得不到的，会成为心里一照万里的白月光，或者是泣血残红那颗朱砂痣。不论是白月光也好，朱砂痣也好，从来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昏昏然间戴胜只觉得自己周身冰冷，却又不是凄神寒骨那种主观的冷，而是……
他娘的！他怎么会在河里？
水底下有一根蓝色的发带，是那个蓝衣女孩落下的，却在水里慢慢褪色，最后随水流走。
阿七道：“听的见吗？”
“我又没有聋，当然听得见。话说我为什么在水里？你把我丢河里了？”
阿七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该不该告诉他呢？最后阿七还是道：“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究竟是发什么疯，反正你砍死了一大堆人，然后就跳河了。”
“你都没有拦住？不是能控制我身体吗？”他？杀人？跳河？脑子有病了吧！
阿七却道：“我确实是能够控制你的身体，但是并不是毫无限制的，我只有在你同意下才能使用……”
戴胜晃晃悠悠从水里游上来，满地五颜六色的液体已经给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碎裂的花灯和满地狼藉的杂物，什么摔得稀碎的木器，打翻的酒坛……天明之前似乎下了一场大雨，把一切污秽都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他晃晃悠悠，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无处躲藏……
他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手按上那扇门的时候还在颤抖，万一……万一桂清那个傻货昨天晚上也在灯会呢？他不是很期待吗？如果……
戴胜心里一片空白，手上下意识的一用力，屋里的狗汪汪叫了几声，似乎是把他当做了仇人。
却忽然听见屋里桂清喊道：“别叫啦！”
戴胜忽然笑了……还好，没有……
桂清一脸疑惑的盯着他，问道：“你昨天去哪了？一身这么臭？我昨天等了半天等到睡着了都没有等到你。”
戴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昨天的灯会你没有去？你不是很期待吗？”
桂清眨巴了几下无辜的眼睛，道：“我……以为你还回来来着，结果饭菜全凉了，还没有看见你。”
戴胜定睛一看，桌上果然是晚饭的菜色，酸菜鱼，炖豆腐！再过一万年都是这俩玩意！
戴胜哼哼唧唧，道：“我还以为你出来了，坐桥上喝酒来着。”
“然后你吃醉了酒，掉河里被人捞上来了？我听说昨天晚上好多人吃醉了酒，掉河里化成了……咳！反正投胎去了。”
戴胜闷闷的应了一声，这事看上去是给官府压下去了……说官府也不全对，应该是崔家。昨夜看见自己的必定有崔家的人，他们还有事情要求江芯蕊，所以……自己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吗？
却听见阿七道：“这样啊……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按照崔家人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至少是崔张氏那个没脑子又心眼小的，也够你喝一壶了。
“啧啧啧！听着仿佛觉得我要是没逃过，估计有一场大逃杀呀！”
“也确实……”
桂清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戴……小兄弟一会可愿意陪我去还影楼？”
“去哪里干什么？赌钱？我估计我去不了，看上去像是给他们拉黑了。”
桂清愣了一下，道：“什么叫做拉黑？为何拉黑？”
“大概是因为我赢了太多银子吧！他们不让我继续下去了。”戴胜忽然想起江扶摇来，他二人……有江芯蕊罩着，应该不会被崔家逮住吧！可是崔老爷病成那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有几乎强抢民女？
如果说崔家里面那一群只能算是儿女做的样子，可是也不至于从大街上掳来呀！何况……
按照江扶摇那样的实力和性子，若是有人染指苏菀林，应该会跟他拼命吧……可是为什么……戴胜不太明白，究竟是谁挖的坑，感觉仿佛不是给江扶摇两个的，而是给自己的！
阿七却道：“出门，去赌坊。”
“为啥？提示？”
“是呀！你仔仔细细看桂清的头顶。”
“大红色感叹号？他主线出来了？”没有主线支线也行的呀！
阿七道：“算是吧！赶紧的跟他走！”
“好！”
桂清闷闷的收了碗筷，却听见戴胜道：“我跟你去好了，反正也无聊！”
桂清睁大了眼睛，惊喜溢满了他自己，道：“真的吗？”
“不然是煮的？赶紧的！不陪你墨迹！”
桂清被他一拽，摇摇晃晃的丢下碗筷，又背起硕大的书篓。
戴胜往里面瞄了一眼，里面是一些颜色老旧的草纸，黄的白的什么都有，有墨色老旧的，有纸色簇新的。
“这里面都是什么？”
桂清羞怯的笑了，道：“都是……都是我替人家补的字画……有些是装裱的，有些是我替人补色……”
戴胜忽然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是卖字的吗？”
“是啊……我画技不精，还经常画着画着睡着，经常弄污纸张。”
阿七不说话，但是心里已经明了，有些东西，当局者迷，旁观者……戴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发现，总之，有些东西不能说太早。
戴胜道：“阿七，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于桂清的。”
阿七道：“我有一些猜想，但是现在无法证实，要等线索完完全全出来以后，我才能确认。”
“那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所以我现在什么也没有说。”
“坑我的套路倒是一套一套的！”
一路上果然是萧条，不知道是昨夜的厮杀寒了人心，还是昨夜的狂欢叫他们累了。空荡荡的街道上，连一个早点摊都没有。
戴胜道：“赌坊不会不开门吧！那我们两个不是白走一趟吗？说好了啊，要是白走一趟，你可得补偿我……嗯……至少要把那什么菜谱换掉，天天酸菜鱼炖豆腐看得都腻死了，至少……至少要换成鱼头焖豆腐和炒酸菜！”
桂清闷闷的应了一声，却忽然听见一声马嘶，高头大马在街市上横冲直撞，几乎把他撞到在地。
戴胜一把把他往旁边拽，喝道：“怎么骑的马？要撞到人啦！”
桂清用蚊子哼似的声音叫了一声：“戴……小兄弟，你能不能先把我手放开……握太紧了，好疼……”
戴胜简直要给他气笑，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手疼？他刚刚要被马踩死了好吧！居然还担心一只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娇气的，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斜着睨了戴胜一眼，那一身黑铁铠甲在如此暗淡的光亮里面也闪着寒光。
戴胜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书生吗？还是你想为你刚刚没礼貌的举动赔偿？”
骑士嘿嘿一笑，反手一刀架在了戴胜的脖子上，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江家小儿，跟我走一趟！否则……嘿嘿嘿嘿嘿……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戴胜还未拔出黑刀，凭空里飞来一柄细长的柳叶刀，硬生生把骑士架在戴胜脖子上的大刀振飞了三寸。
“江扶摇？”戴胜睁大了眼睛，还当真是他！可是……苏菀林呢？
江扶摇朝他一点头，算是见过。
江扶摇道：“这东西是白家的余孽，我的火焰和暗器都不好奈何他，你可学过什么阵法？金系或者是雷系的？”
“那就简单了！简直是本家！”他伸手抹上那把还架在他肩膀上的铁剑，脸上笑的万分欠揍！
蓝色的电光像是炸开的蝴蝶翅膀，不像是一般那样分散的线，却更像是直直飞出去的一个圆球。
那个圆球直接落在了骑士的腹部，轰开一个足球大小的洞。
可是洞里面却空空如也，那件铠甲还在马身上，马似乎是聋的，听不见雷响，也没看见雷光。
江扶摇忽然笑了，道：“切！还以为来的是个有钱有势的，没想到也是这路以次充好的西贝货。兄弟大恩不言谢呀！下次再见啦！等你回来请你喝喜酒呀！”
“切！”戴胜也仿佛被他感染，嘴边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嘴上却道：“连是什么玩意都没说清楚，切！”
阿七道：“这东西跑了，他没有实体，本体像是烟雾，在你拿雷劈他的时候就不见了。至于江扶摇说的西贝货，应该是这匹马。”
“关马什么事？”
阿七继续说道：“你觉得这马好看吗？一般人看不出来驽马和良马的区别，只能看出来这马身材是不是肥壮，精神是不是好……可是纸马那有什么肥壮不肥壮精神不精神……”
“纸马……还不如死的呢！”
果然，那匹马没了主人，也跟木头一般杵在原地，动也不动，简直……说纸马还真的是纸马。
桂清哆嗦了一下，还是心有余悸，问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人？”
“那个？你说哪个？骑马的不认识，走路的那个算是故友，跟他不太熟，但是关系上有很多牵连。”
“他……也是妖精？”
“人类，有爹有娘有姐妹的那一种，大概叫……修士吧！”
桂清收回了目光，看着江扶摇消失的地方，眼神中微微有艳羡。
可是再怎么羡慕又有什么用？人家走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