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在这角落里面偷听多久了？”
金元霸的吼声如同炸雷一般，叫戴胜彻彻底底的蹲不下去了。他整个人如同鲤鱼打挺一般蹦了起来，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座位上。
戴胜翻了个白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怪是在说他。
“emmmmm……大概……挺久了。”他总不好说是一进来就全听见了吧，这样叫别人多没面子。
金元霸咳嗽一声，掩饰了一番脸上的尴尬：“别装了，晓得你全都听见了。老夫下的术老夫还不清楚，留你几分神识是来听正事的，好！你小子先说说，你都听见了什么！”
戴胜沉吟片刻，他不知道金元霸这老怪究竟想要他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他还是得说出来。
“雪莹神功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是四清天……早就随着人妖两块疆界的割裂而化归人界。此时的四清天，成了界门一般的存在，传说人界有几座升天井，其中有一座就在四清天。然而……从地图上面来看，人界的疆土有很大的问题……这功法，我不认为是人界修士修炼的，反倒像是谁刻意丢出来的残本做陷阱。”
金元霸刚想要开口反驳，却被荣生给按住了。“让他说下去，他的猜测不无道理！”
戴胜喘口气，继续说道：“雪莹神功在人界……是没有人用的。大批的修士消失会造成恐慌，从而导致辛辛苦苦炼出来的生命精元也卖不出去。可是在妖界就不同了，药王大赛迫在眉睫，谁也不知道谁会为了点滴生命精元花多大价钱。因此……我觉得，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以及生命精元这个东西，供求关系，有求才有供，他们不是无缘无故生产的，至少有人在背后告诉过他，这东西很赚钱。”
胡艳艳松了口气，总算是保住了这小子的性命。早先占奎说他干爷爷阴晴不定，她是不相信的，原来只是从前对自己太好了。
金元霸冷笑一声，道：“这些道理谁不懂，找你要问的是一些有用的。你要是说不出来有用的，老夫就把你扔到门口去，跟着那一堆毒囊扯皮去吧！”
戴胜一愣，的确，这俩人消息比他灵通，他久年不在妖界……阿七给的信息太过基础，要么就是类似于野史一般的传闻……
“人界修士想要突破界门，打开人妖两界的疆域……”
荣生一口茶喷了出来，半数喷在了宽大的石桌上。幸好两个老家伙都没有准备茶点，不然……
荣生满脸都是哭笑不得，其实根据这小子先前的描述来看，他能从这样一段没头没尾的话里面发现如此多的蛛丝马迹，已经算是定力过人。荣生扪心自问，他家的孩子们多半没有这样泰山崩于前的能耐。只是……这是吓傻了后口不择言了吗？
金元霸也吃了一惊，这小子……
“呵呵！你可别整些有的没的来吓唬老子，人界修士是些什么人老子还不清楚，万年前是他们人界的卑鄙修士割裂了陆地，分开人界和妖界，如今他们想要合起来，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当妖界是什么？是一块饼子？想掰多一点掰多一点，不想吃了就丢回锅里面？想的也太美了！”
戴胜点点头，道：“我的消息绝对可靠，而且……人界修士对这个有着极大的分歧。有对妖族满是敌意的，也有想从里面分一杯羹的。最先挑事的，是一个名叫岐山的门派……”
“岐山周氏？”荣生捋着胡须，眼里面的质疑少了几分。
戴胜点点头，道：“其实妖界和人界的疆界本就不太分明，我少年时被人界修士从西璜山掳走，近些年才辗转归来……”
胡艳艳上上下下把戴胜打量了一遍，道：“你该不会是说，你先前被人界修士掳走抓去卖了，然后拼尽全力带着你那两个同伴逃回妖界，然后误打误撞，来了这里？先不说你的身世就可疑。你一个修为不过千年的小妖，是如何打开界门的？”
戴胜微微的笑，伸出自己的手背来。他手背上赫然是一只金粉凝固成的鸟儿。
胡艳艳不顾矜持的一把拉住他的手，上上下下仔细端详。终于，许久之后才从嘴巴里面冒出来一句：“居然是真的……”
三人上上下下端详着戴胜，似乎他是什么出世的怪物，平日隐藏在人群里，到了这时候才暴露出自己的真身来。
“真的……接引符……”
金元霸忽然正色起来，一改先前的轻蔑和戏谑：“小子，你好好说清楚，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我被卖之后，几经辗转，进入一个大家族，修仙世家……那家的夫人，把我认作了她丢失已久的儿子。于是，我得了一个名叫白驹秘境的钥匙。原本以为是一般的界中界或者说是小世界，没想到通往的是妖界。”
想起宋夫人，戴胜有一点微微的痛心，毕竟宋夫人可能是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不带任何目的对他好的人了。
可他还是继续道：“这样的间隙，在人界并不罕见，有许多的妖精在人界被当做宠物售卖，不好看的则被丢进斗兽场，任他们互相厮杀致死。若是待遇好一点的，则像我一样，被世家收养，作为工具隐姓埋名，被隐藏身份……世家大族里面有专门用来隐藏气息的物件，戴在身上就可以躲避修士的神识窥探……”
说着戴胜掏出了一个金镯，正是当时应林宁强行塞给他的。看得出来，手镯原本也许是给女子打造的，金灿灿足足有三两多重，四面都有花纹，但是却没有用宝石重重的镶嵌。似乎原本是要给女子的，但是半路上却送给了一个男人。
金元霸接过来颠了颠，他旁边的荣生却忽然叫了起来。
金元霸看手环上面的阵法看得正入神，被他一喊，魂都几乎要吓出来。
荣生道：“你……注入几分灵气进去……”
金元霸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却还是照做了。他虽然不大相信戴胜，但是荣生的人品，他相信荣生不会害他。
灵气一接触手环的那一瞬间，金元霸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他身上属于妖精的驳杂气息一瞬间消失了，变作了纯净的灵气。但是他自身并没有多少不适的感觉，只觉得这禁锢有点重了，叫他一身修为瞬间坍缩了几分。好霸道的阵法！
金元霸心有余悸的放开了手环，道：“你说有许多的妖精在人界？他们都干什么？”
戴胜目光一闪，不是想着编故事，而是忽然想起了梵镯。他不知道自己对梵镯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似乎对这个女孩有好感，但是这好感虚无缥缈，空落落飘着没有落到实处。
按照平时惯例来看，他应当是喜欢这个女孩的，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金元霸道：“你说你是从人界来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人界的修士想要重开两界界门？”
戴胜目光微闪，道：“我不知道人界从前是怎么样的，但是我来的地方，那里灵气极其稀薄，元婴修士以上便算是强者，化神以上更是凤毛麟角。而且最最奇怪的，他们在兵解游仙之后便等于触顶一般，修为再无进展。若是想要进展，就须得飞升上界。”
金元霸一怔，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你们为过万岁的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小子，你可知道，万年前，人界和妖界统共是在一块陆地上！~还有你说的人界，如今统共几个州？”
“东西南北中州，还有一个在水底。上面总共八州。”
荣生掏出一张破旧的纸张来，看起来似乎是半张舆图。连指北针都没有，边角也破旧，甚至没有好好的裱糊和收藏。
但是舆图本身是极其规整的，上面的墨线打得纤细，字迹也清晰。
“绪方州、存雾州、树海州……中州……其他的几个是……连在一起的？八州上浮，所以形成了无妄海？这也太……黄烟荡是咱么这里和树海州的边界？”
戴胜瞬间傻在了原地，哪里来的疯子会做这样的事情？割裂陆地？分割人妖两界？他是脑子有坑还是脑子有坑？
这疯子……好像有点眼熟。
戴胜平生见过最最疯癫的就是孔雀那个二货，真是又疯又不顾后果的。不过……两界割裂，几千万的平民百姓，至少也要在乎一下吧！
金元霸道：“你说的上界，就是那上八州？呵呵！倒像是他的手笔！这事在妖界也少有人提起了。或者说在人界也应该是禁忌吧！老夫大概知道是哪些人妄图撬开两界的边界了。大概是一群上界不成，利欲熏心之辈。你说那地方叫岐山？原本这地方是妖界一个大家族的聚集处，竟然给这种孙子给占了……不过，你说合并两界不大可能，毕竟割裂两界的……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他做事，从来都很彻底。他们合并不了，但是可能会撬开一个相当大的裂缝，如同你进来的白驹秘境一般。”
荣生叹了口气，他手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此时也没有再饮下去的必要。但是他还是象征似的端起了杯子，道：“他们能从里面获利多少，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很肯定，那一边的妖界众人，尤其是一些修为低，未成形的小妖，绝对难逃修士的屠戮。我族本来和人界无冤无仇，但是……人心可畏。”
世间从来都不会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人也是这样，妖也是这样。他不敢说妖精里面没有人期待这一场融合，所谓天下兴亡，百姓皆苦。那些世家大族只要处理得当，永远都会有受不完的利益，可怜的只是底下底端的人们。
而且越是底下的人们，受到的冲击越大。
戴胜心里暗道一声，这一切，仿佛有一双冥冥之中看不见的手在推动。若是真有，他定要把这双手尽数斩断，根根手指头都弯曲，指甲剥离……
胡艳艳笑了笑，道：“我们也不是没有去过边界，我不反对你说的，但是妖界究竟能开放到什么程度，却不是那群软蛋修士能左右的！你刚刚也说了，人界里面化神以上的修为都属于凤毛麟角，而化神的修为有多高？一千年？两千年？他们能够活到两千岁吗？我妖界别的没有，但是修为比他们高的，却如同过江之鲫。有这闲工夫操心这个，还不如管好你自己！”
戴胜心里暗骂一句好心当做驴肝肺。按照男主法则和系统发展的尿性，有江扶摇和陆乘风在的地方，一定不会太平。呵！好久没有提起过这两个名字的，像是久远的故人，又如同……前世结下的世仇。
戴胜不想把他和这两人的关系靠的太近，这两人身上如同长着旋涡，只要靠近，就会被拉扯进无穷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而他所要处理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他如今在这里，还不知道修改的是谁的命运……
修改人的命运？戴胜忽然想起来，他似乎只是洪流中……那只引起风暴的蝴蝶在哪里？找到他！
他脑子里面划过疯狂的念头，不不不！他不能刻意的惊扰，半点的扰动，世界就会偏离轨迹，那么……
“我要参加药王大赛，带着江芯蕊一起！”
“我要参加药王大赛，带着江芯蕊一起！”
金元霸冷笑一声，道：“话还没有说完，就和老夫开起条件来了？你小子当老夫是开善堂的吗？”
“可是……我却是最最合适的人选！我不知道是谁在寻找炼药师，也不知道上面几家王室究竟为什么参赛，但是很多东西其实不必想……”要用，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把他破坏掉！
他有阿七在，无论这一场闹剧里面背着bug的究竟是谁，只要不发生，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他不在乎原本应该夺冠的是谁，反正换成他自己，就不会出任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