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后话。”火药的威力这样猛,司辰应该放心了吧?
虞熙望着断壁残垣,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她面色平静地望着阮少谦:“我们回福临山吧。”
阮少谦点点头:“休息一会儿就走。”
虞熙带着他走,但却不是往福临山,而是往另一座山头去了。
二十天后,一行人匆匆忙忙地上了福临山。
孟华和王冲打头阵,司辰和傅明琛跟在他们身后。路险难行,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早上才到达山顶。
力生一到福临山立刻在附近嚷开了:“虞熙!虞熙!阮少谦!我们来了!”
空旷的山谷回响着他的声音,然而,没有回应。
福临山死寂沉沉地,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司辰一双略冷的眸子微眯着,“去炸山的地方看看。”
“主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王冲问道,“你的腿伤还未好……”
“不。”司辰看了看傅明琛,“你要不要歇一歇?”
“不用,找人要紧。”傅明琛审查着地势。
九天前,他们没有等到虞熙的回信,而附近塌山的传闻传回金都。他们等了几天,仍然没有虞熙的任何音讯,这不是她的作风,不论如何,她答应的每隔几天就会飞鸽传书回金都,但她一封都没有传。
他们怕她和阮少谦被坍塌的山压住了,所以匆匆地赶了来。
他们坐了片刻,立刻出发,夜里抵达因为炸山而乱石翻滚,形成一条天然的屏障,堵住了往另一座山的路。
看到这个阵势,他们的心头都不禁凉了。
如果,如果虞熙他们没有回来,也许就永远地留在那乱石压阵的山里了。
司辰目光寒凉:“扎营。今晚在这里过夜。”
他们选了个平坦的空地,把帐蓬搭起来,烧了两堆篝火。司辰和傅明琛就坐在篝火边,两个人都不说话,各有心事。
火光在他们眼里跳跃。
“你打算怎么做?”傅明琛开口道。
“翻山,找到她。活要见人。”下一句,他没说,只是脸色显得苍白。
“她不会有事。”傅明琛说。
他看向他,“你如何知道?”
傅明琛没有说话。他具有很强的“直觉”,凡是他在意的,他的直觉就很准。比如那次祖父不过是说累乏了要躺躺,他害怕这一躺就再也醒不过来,执意守在祖父身边。结果当晚,一向身体健朗的祖父安详去世。
二十岁那年,他出外游历,为了采一味药掉进陷阱,他从未绝望,觉得自己不会死。结果猎人救了他。
他有过很多诸如此类的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或者,或者,他不愿意相信别的可能。
“但愿。”司辰苦笑。
“如果她回来,把她给我行不行。”傅明琛问道。
司辰猛然望向他,眼神冷冰:“给你?什么意思?”
“收她当徒弟。她很聪明,学医也会学得很好。”
他沉默。
“你也不希望她有危险,对吧。”
“她不会愿意的。”
“何以见得?”
“如果她不想留在我身边了,她不会在金都,会走到远远的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是么?”
“你不信?”司辰唇角勾了勾,“那不过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她。”
静默了。有一些话,傅明琛不好说出口,因为他是太子,身份之阶级不可逾越。那些话,他想了想,说了也不会有意义,所以他还是不说了。
这一夜胡乱睡了,第二天天亮他们开始翻山越岭地寻找虞熙和阮少谦。
一连四五天,他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找到一个虞熙的平安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他们心知肚明,找不到,只有一种结果。
坐在福临山山顶,萧正的屋子边,冷风呼呼地吹,司辰往口中灌着酒。
他不相信她离去了。不可能!
正如傅明琛的直觉一般,他觉得,她若是走了,他心中总会有所感应。可他什么也没有感应到!
“别灌得太猛了,伤身。”傅明琛握住他的手腕。
司辰夺回手来,灌了一口,神情凄楚。“除了喝洒,我还能做什么?呵,什么也没法再做了。”
“喝酒也无济于是。”
忽然间,远远的地方有火光传来,孟华已经率先过去了。紧接着,细细碎碎的声音跟着冷风传来,是阮少谦诈诈呼呼的声音。
还有那不冷不热的女音:“孟华?你怎么来了?”
虞熙听见凌乱不稳的脚步声,然后她看到了司辰和傅明琛。
她平静地望着他们:“怎么都来了?”
对上司辰的眼眸,他一双眼睛紧紧锁着她,看不出喜怒哀乐,傅明琛却很喜悦:“虞熙,你平安回来就好了。收不到你的讯息,大伙儿都急坏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咳,我们迷路了。”阮少谦冒头道,“没想到吧?连虞熙都迷路了,我们到了另一座山,山路又难走,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走错路了。”
“不管怎么说,平安归来就好了。”傅明琛伸手将虞熙带到跟前,“没受伤吧?”
“没事。”她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傅明琛细细地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
司辰道:“你们俩,过来。”他率先转身,径直走进虞熙曾经住的那间屋子。
阮少谦看了虞熙一眼,“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司辰坐在床沿,目光冰冷。虞熙只觉得心里一阵凉意。
还记得她在陈国受伤,他派了孟华来接她回去。回到金都他满眼都是疼惜,拥着她说她瘦了。而如今……那双冰冷的眼,不必多说什么,已经叫她难堪了。
心剧烈地揪疼,一阵又一阵。
“火药的威力大得超乎我们想象,”阮少谦有点兴奋地道,“不知道你看过了没有?整座山头炸得都塌掉了。”
“嗯。很好,既然如此,你可以启程去军营了。”
阮少谦顿时被噎到了,站在一旁不说话。虞熙就看着地面。
“你们为何会迷路?”
“当时地动山摇,我们怕山崩了,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走。”虞熙说。
“怎么会花了二十天之久?”
阮少谦抢道:“我被一个巨石砸了脑袋,路上耽搁了时间。”
司辰看了看他,“你先出去吧。”
阮少谦闭了嘴,看了看虞熙,走出房间,顺手把门掩上。
屋子里只剩了司辰与虞熙。虞熙代头看着地面,不知道他让两人独处是什么意思?该说的都说了,难不成是兴师问罪?
“手拿出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