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怪的杜老爷(1)
千岁忧2019-05-28 08:562,618

  若死的不是奴奴,绯鱼肯定要跟着老伍进去学学怎么验尸,但是一想到要面对奴奴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确定自己做不到,只得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待老伍验尸的结果。直到今日,她方觉得从前办过的案子全都不算什么,一桩命案便让她想明白了。

  不多时,老伍便填好了验尸格目,与裴清野推断出的死因大致相同,头颅受重击致死,未见有挣扎痕迹,应是突然一击致命,死前没受过凌虐,死后头部被砸多次,凶器应该是那只沾了血的烛台。倒是另有一点引起裴清野的注意,奴奴的身体死后曾被人动过,身上的佩饰有被撸去的痕迹,其他财物是否丢失,需得等杜安平醒后核验。

  身上佩饰被撸,倒是与绯鱼发现的耳钉对上了,应是凶手杀人后匆匆逃离落下了一样。

  老伍垂着头站在花荫下,裴清野看完了验尸格目,正上下打量他,缓缓问道:“你叫老伍?”

  “正是。”

  “你来说说,这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小的只负责验尸,案子要如何推断判断自有老爷们做主,若需剖尸检验小人倒帮得上忙。”

  绯鱼面露不忍,奴奴这般的死法还有剖尸的必要吗?

  裴清野没再多问,说道:“你且站过一边去。”

  此时衙差来报:“大人,杜安平醒了。”

  杜安平是被人扶着来的,脸色灰败丧考妣,应是已经听说了奴奴被杀一事,踉跄着想往出事的卧房走去,被人喝呼回来,见到裴清野和王县令后扑通跪倒在地:“见过两位大人。”

  “杜安平,我来问你,昨夜奴奴如何被杀,你可曾见?”

  他神情萎顿摇头道:“并不曾,昨夜小人有些不适,早早便想安歇,我记得睡前并未叫人近身服侍,一直到今晨方才被人救醒,实在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

  说着他哭了两声:“我那可怜的奴奴……你怎地离我而去了……”

  裴清野不齿此人所为,一个中年商人,买来年轻的女奴,是当作女儿养还是当成情人,奴奴会出现在他的房中原因不言而喻。

  “你是说你睡时奴奴并没在你身边?”

  “没错,奴奴向来在自己房中安睡,她是如何来的小人房中,小人一概不知。”

  他倒推得干干净净,裴清野问道:“我来问你,昨夜雷声阵阵,你可曾听到?”

  杜安平摇头,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响雷都没有惊醒他吗?

  裴清野冷笑一声问道:“杜老爷睡得好生安稳,连有人潜入你的房中杀了人你都没醒来,难不成是被人迷晕过去的?”

  不等他吩咐,老伍已上前拉起他的手臂看了看,道:“这位杜老爷身上的有绳索捆绑的痕迹,且力道不小,一个人若想将自己绑成这样不太可能,此外,他眼睑充血,口中有甘草粉的味道,应该是中了迷药刚被救醒。”

  杜安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怀疑他就是凶手!忙道:“大人,小的是真没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凶人啊!”

  裴清野却不相信,又问道:“杜老爷昨日才讲了一个离奇的命案,当晚你的家中便出了同样的怪事,敢问杜老爷,你是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事先知道会出命案?”

  杜安平立刻吓得语无伦次:“不不,不是的,我……小的只是一时想起这件困惑我许久的命案,哪里会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绯鱼想到他说过的姓冷的商人,也是夜间出事,女子被杀,可是男的却活得好好的,只是被绑起来扔在一旁,凶手无影无踪,心中也产生了浓浓地疑惑,这杜安平是有几分古怪。

  大人们问案是在办正事,绯鱼不敢随意多嘴,她也想问问杜安平昨夜的事,可是杜安平一问三不知,这件命案与连环案有些地方重合,可有些地方却不太相同,真的是扑朔迷离。

  事关重大,王县令顶着满脑门子的汗说道:“大人,不如先收拾了尸首,让仵作再行验看,若有新发现再说,既然绯鱼发现了有疑似凶手的痕迹,杜安平也被证实是中了迷药昏迷不醒,想来他也是被连累,自当全力缉拿凶手才是。”

  对杜安平的怀疑确实没有证据,裴清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去。

  等到肖拾二回来,带来的消息令人大吃一惊,杜家请的护院正是住在东街尾巷的陈平友!

  肖拾二去时房里没有人,陈平友已不见了踪迹。

  案情已经分明,陈平友借护院之机,潜进杜安平的卧房,欲发一注横财——杜老爷家财万贯,平城近来谁不知道,杜安平睡梦中被下迷药,却被恰好去服侍主人的奴奴撞破形迹,陈友平只好杀人灭口,抢了她身上的佩饰便跑了。

  以上乃是王县令给出的结论,绯鱼却不这么认为,从衙舍出来,她蹙眉问道:“那怎么解释奴奴的头颅被砸呢?”

  还有奴奴为何会自己跑去卧房,她在杜安平跟前十分胆怯,怎会在他没有召唤的情况下主动过去服侍?绯鱼仍觉得此案与裴清野所查的连环案有关。

  裴清野与她的看法相同,比较倾向于凶手是他要找寻的人,赞同地道:“案子确实有很多疑点,王大人已下令全城搜捕陈友平,只要他还未离开平城,就一定能抓到他,到时候便可问清楚。”

  就算他不是真凶,单凭他无故失踪就可以确定他与案子脱不了关系,裴清野见她面有哀戚,忍不住劝慰道:“你也不太伤心了,奴奴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咱们找到真凶。”

  “想到昨日我还同奴奴玩乐,今日她便……”

  一道阴恻恻地声音响起:“别难过啊小绯鱼,等捉到了凶手,我教你个法子折磨得后悔生而为人,可好?”

  绯鱼和裴清野同时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老伍跟在二人身后,裴清野认出他是县衙仵作,不快地道:“你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做什么?”

  这个仵作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鬼祟阴沉且无礼。

  老伍扯动脸皮笑笑,说道:“大人,小的一直都在,就等大人示下要不要剖开尸体再看看。”

  绯鱼忙拉住他求道:“老伍叔,你别再说了,奴奴都死得那么惨了,你可千万别再动她。”

  “好,都依你。”老伍对她有求必应,碍于裴清野能把人看穿的眼神,他一刻也不想多留,可是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们一件事:“大人,方才我听了关于案情的种种,有一点很奇怪,既然凶手图财,为何除了奴奴身上的佩饰被摘走,杜宅就没再丢其他了呢?”

  不说卧房中摆放的贵重器皿,还有柜中的金银,全都安然无恙,杜安平只是被绑起来,若说是为图财,到了却只抢走一些微不足道的财物?

  绯鱼思索着凶手惊慌之下顾不上许多匆忙摘走奴奴身上珠翠的可能,却被裴清野给否定了:“错,既然他杀了人后还有心情将奴奴的头颅上砸那么多下,就说明他并不慌乱,起码,他不应该慌乱。”

  对啊,岂止不慌乱,还很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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