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条旺桃花的锦鲤(3)
千岁忧2019-05-16 20:242,360

  三月十一便是绯鱼的生辰,绯鱼没有理会柳景明希望她换上少女装束的要求,仍穿了号衣弁帽,一早便去当差。

  再有三件案子,她就能得到县尊大人的认可,成为一名带刀捕快了。

  才进县衙大门,便看见几个衙差凑在一处说话:“今日州府有公文下来,县尊大人看了脸色有些不好。”

  “为何不好,难道是上司训斥?”

  “不是,听说最近有桩大案……凶残……”

  说话之人压低了声音,绯鱼轻手轻脚地走近,突然出声问道:“几位兄长在说什么?”

  那几个人猛地吃了一惊,明哥儿还夸张地跳了起来,转过身看是绯鱼,忙打着哈哈说无事,明哥儿被人猛地捅了一下,跳出来忍着疼道:“没什么,对了绯鱼,我娘说要好生谢谢你,前日你找回了齐大善人的牛,他们一家心存感激,寻了人向我娘打听我的亲事……若是事成,你就是我俩的媒人!”

  其他人也是头回听说还有这等好事,纷纷向他道喜。

  绯鱼记得齐家有个女孩儿,长得清秀可人,定是那日就瞧中了明哥儿,不然找到牛的是绯鱼,心存感激不会来谢谢她吗?面对明哥儿的感激,她笑着道:“别客气,记得给我媒人钱就好。”

  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一条旺桃花的锦鲤。

  直到快晌午,绯鱼才发觉衙门里上上下下有些奇怪,好像有一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偏偏她不知道,明明他们在窃语讨论什么事,但凡有她在,大家全都闭口不提,她一走,马上就聚在一起私语。

  怪事啊,难道是在讨论几时升她做巡街捕快?

  县衙内厅,县尊大人正再次交待下属:“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绯鱼知道,万一她要是上了心,闹着要跟林大一起查案,我可没脸向景明交待。”

  那绯鱼就是柳景明的眼睛珠子,主薄忙点头应是。

  一大早州府衙门便送来一份公文,要各县派人手一起查捕连环杀人凶手,此人性情凶残,常在雨夜行凶,至今已有七名遇害者。他不光杀人,杀的还都是女子,完了之后还要将尸体的头砸个稀烂,可谓罪大恶极,刑部已下了海捕文书。据公文中所说,此案犯极有可能向青州方向而来,各县衙门务必留心查验,若有能抓到凶手者,不光有重赏,还可破格提拔。

  县尊大人喝了口茶,才入口便听到绯鱼的声音响起:“绯鱼见过大人!”

  他噗地一声喷出茶来,呛得咳嗽个不停:“绯……鱼你你你……咳咳怎么来……咳”

  “大人,我是来问问您,还有什么案子要交给我办的。”

  县尊一瞪眼:“没有,退下退下。”

  绯鱼哦了一声,临走前又回头打量县尊和主薄的神情,怎地他二人也似有事隐瞒自己。绯鱼眼珠一转,悄悄溜到舅父的差房,县衙所有的公文来往都需经过此处方可呈上去,别以为她没看到主薄悄悄将什么盖住,那是上头传往县衙的公文。

  果然,舅父此时不在,桌案上有封公文,押签上封着官府的火印已经打开了,她伸出两根指头,轻轻伸进去将里面的信纸拈出来,只见上面写着:“今有凶徒一名,雨夜作案连杀七人,似向青州而来,望各州县速派干员……全力缉拿。”

  杀人!连环杀人!杀了人还要把头砸得稀烂!

  绯鱼睁大双目,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完了完了,身子也有些发软,只想眼睛一闭直接晕过去。

  “绯鱼,你在里面吗,快点出来,夫人叫你去后衙一趟。”

  绯鱼定了定神,将信纸又塞了回去,状若无事高声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县尊夫人为人和气,经常召了她去聊天,谁让她是县衙唯一一个女捕快呢。

  这会儿唤她去却是备下了礼物为她庆贺芳辰,几匹花色娇妍的绫罗,要她去做衣裳穿,又拉了她的手问道:“过了今日你便十七,你也大了,自己的事情总要上心才好,别总穿着衙门的号衣,女儿家打扮得花枝招展些才是正理。虽说有你阿舅替你操持一切,可他毕竟是个汉子不懂女儿心事,来来,告诉我,可对未来夫婿有何要求?”

  绯鱼心中有事,只觉心神不稳,闻言张口结舌:“什么未来夫婿?”

  她的模样十分可笑,县尊夫人还当她开了窍害羞,打趣道:“旁人家的女孩儿听了都面红耳赤,咱们绯鱼倒是吓到一般面色发白,放心,这儿只有你我二人,我拿你当女儿看的。”

  “才不是,夫人,今日瞧见一封公文,里面说的十分吓人得紧。”

  她知道自己私看公文不对,含含糊糊地不肯明说,县尊夫人却笑道:“怕什么,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你们少不经事,自然觉得可怕,不过难怪,女儿家就该娇养着,偏偏你要当捕快,这平城安宁没什么刁民,更别提凶案,不然哪会纵着你的性子做什么公差。”

  说着便卸下腕上的镯子要给绯鱼戴上,说道:“今日是你生辰,我同老爷说一声,让你早些下衙,现在就呆在后头歇息。”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老天却开始作妖,布了成片的阴云不给好脸。得了假的绯鱼窝在后衙歇了个浑身舒畅,因今日阿舅说要与她共庆生辰,早在城东为他定好了佳酿,听说这酒是京城里的文人墨客的新宠,阿舅那般人物正该喝这种才是,往常吃的黄酒实在委屈他。

  平城只有一条主街,城东走到城西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绯鱼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路上不少相识之人打打招呼,更多的是往她手里塞东西。

  “绯鱼啊,这是阿婆给你做的糖芯蜜糕,快拿着吃。”

  这是上回她帮着卖糖糕的老婆婆写信,至此回回见到她都要推让一番。

  “应大婶子给你剪了个花样子,下回再做衣裳时候用得上。”

  花样子她收了,可是衣裳却不一定做,应婶开着间小小的成衣店,兼给人做衣裳,有一回碰着个难缠的客人,是绯鱼出面主持的公道。

  知道她生辰的人还真不少,绯鱼从街上打了个转便收到不少礼物,等她满口称谢加快脚步想离开时,忽听得有人扬声说道:“身为捕役,光天化日之下索要财物,没想到小小县城竟有此恶习。”

  一时街上寂静下来,众人望去,几匹高头大马立在街口,马上的人穿着光鲜,四名青衣扈从将一名白衣人护在正中。

  说的话是那名白衣人,见者均在心中说道:好一个齐整人物!他坐在马上薄唇微抿,目光冷凝看着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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