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泽失魂落魄的一脚踹开厢房的门。
抬眼就看到陈星河整坐在他的书桌旁边,听见他踹门的动静,慌慌张张地将什么东西藏了起来,才惊错的扭过头来,看到是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背过身去。
“什么东西?”
陈月泽将他藏东西的动作尽收眼底,眸光微凉,反手关了门,拾步走过去。
“没什么。”
陈星河摇了摇头,因为是在陈月泽的厢房里,他的身上少了在诊室的时候的拘谨,混沌的眸子也变得清明,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蓬乱的头从面前垂下,但是丝毫不能阻挡他眸中的凌厉。
陈月泽心情不佳,再加上温翘一事他本就对陈星河有所怀疑,更无意跟他废话,竟是直接上前,一把将他藏在书桌下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陈月泽平常一向温和,更是很少和他动手,陈星河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动手抢夺,藏在桌下的画卷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陈月泽的手里。
陈星河大惊,心头一股热血登时冲上脑门,在陈月泽甩手将画卷打开之前,赶紧站起来冲上去抢。
陈月泽似早料到了他这一招,身子一偏,抬手落在陈星河的肩膀上用力一推,陈星河就扑了一个空,往后推了两步。
抬手解开画卷上的绳子,手腕一抖,“唰”地一声,画卷应声打开,陈月泽只看了一眼,眸光寒凉,甩手将画卷砸到陈星河的身上。
“你现在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精致装裱过的画卷砸到身上,陈星河的眼睫动了动,既然都已经被陈月泽看见了,他就没有伸手去接,背靠着桌子,眼睫微微垂落。
水墨铺就的画卷在陈星河的胸口撞了一下,就委顿于地,打起了卷,画卷上那张美丽的女子容颜也被画纸半遮半掩,饶是如此,依旧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女子媚骨无双的眉眼,眼角便一弯紫色的月牙,泛着淡淡地光泽,更是沟魂摄魄。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陈月泽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眸底晕染开一片怒色,逼视陈星河,声音沙哑。
陈星河仍旧低着头,不说话。
“陈星河!”
或许是被他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给彻底惹怒了,陈月泽怒吼一声,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端正的眉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发出的声音仍旧是压抑而低沉的。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她,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你怎么对待别人我不管,你就算把世上的人都杀光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你既然敢动她,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吧。”
“你什么意思?”
陈星河眸光一凛,终于抬起头来,张口吐出的声音虽然是刻意压低的,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就是,她死,你也得死的意思。”
陈月泽嘴角翘起一丝冷酷,松手将他放开,垂眸看向地上的画,弯腰捡起。
“你是打算报官?让他们把我抓起来?”陈星河眉梢一挑,漫不经心地睨着陈月泽将画轴打开,又重新卷起的动作。
“你难道还不应该为你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吗?”陈月泽将画轴一点一点地卷好。
“付出代价?”陈星河忽然冷冷一声轻笑,凝视着陈月泽,笃定道,“你不会报官的。”
陈月泽手上的动作一僵,扭头看他,眼中全是厌恶和嫌弃,“我会!”
“你不会!”陈星河再次笃定。
“那你就等着吧。”陈月泽将画卷收好,冷冷地回了他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你难道真的要去报官?”看着陈月泽毫不留情地拾步离开,陈星河眉心一蹙,终于有些许的着急起来。
陈月泽微微抿唇,脚下的步子不带丝毫的停顿。
“好啊,你若真的想让她枉死,想让我枉死,你就去告诉府尹好了,然他马上把我杀了。”陈星河也有些生气了,心口堵着一口气,冲陈月泽背影道。
陈月泽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冷冷地睨着他,眸光中带着些许疑惑,说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真的不是我,我今天一天都待在医馆里,根本就没有出门,早上她失踪的时候,我是跟你在一起的,你还要怀疑我吗?”
看陈月泽回头,陈星河又补充了几句。
“那个尚公子说,凶手不是一个人。”陈月泽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是不愿意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陈星河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好,就算是我想杀她,依着我的性格,你觉得我会让她死的这么痛快吗?”
痛快?
陈月泽的瞳孔剧烈受缩,眼前仿佛又出现女子伤痕累累的手臂和腿脚,冷冷一笑,他的心痛的在滴血,轻声反问,“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她是被人女干杀的,被三个人。”
不等陈星河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什么?”
陈星河一震,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是如此,他只是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种死法。
心脏在一瞬间仿佛被揉碎,那些积压的关于爱和恨的东西,一下子散发出来,充斥着胸腔,无处可去。
但他的脸上却依旧是这些年养成的淡漠和冰冷,不见丝毫的动容,就算是最熟悉他的陈月泽,也始终看不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那团积压在胸腔的东西不受控制在他胸腔里乱窜,逼上咽喉,冲上眼眶,却又被他逼退回去,落在口中。
嘴巴里涩涩地,说不出到底是苦还是咸,他薄凉的唇却忽然勾了勾,眼角挑着模棱两可的笑意,“呵,这种死法,可真是对得起她。”
“陈星河,你胡说什么?你是真的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陈月泽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说。
或许,他是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当年根本就不应该退出,那个安田找温翘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是陈星河,如果是他,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温翘也不会死,一股厌恶加吩咐从心底传上来,直冲头顶。
他蓦地将手中的画卷朝地上一扔,大步走过去,用力的一挥手臂,一巴掌打在陈星河的脸上,将陈星河打到在地。
苦涩的口中一片血腥,脸上也是火辣辣地疼,陈星河被他一巴掌打的懵懵的。
还没反应过来,陈月泽就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眸中迸射凶光,恶狠狠地道:“你这个畜生,你去死吧,今天我就要弄死你,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