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雱和陆天放各自沉默着。这种沉默让两个人都非常不自在,还不如见面就叮叮咣咣地拌嘴呢。
终于,还是陆天放先打破沉默:“其实,你没必要栓在这里保护我。”
“无妨。”林雱简短地回答。
“难道你就没有其它重要的事可做?”
“嗯。”
“我是说,今天已经二十八了,三十是最后的限期,如果初一不能带玉玺走,会有很多人倒霉哦,主要是你们林家倒霉。你就不着急吗?”
林雱神情有些萧索,似乎对玉玺失窃案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了。
陆天放察觉到了异样:“哎呀,这可不是我熟悉的林探长。以前说到案情,你会浑身散发光芒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林雱继续沉默着。
此刻,他前所未有地悲观。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当年陆天放被选送去欧洲学习,他以为是陆家作弊,顶替了自己的名额,结果不是。
陆家的消亡他以为是陆家自己犯了错,结果玲珑球案却极有可能另有真相。
弟弟林雱的失踪,他一度认为会跟陆天放有关,结果,却是熊副官嫌疑更大。
玉玺失窃他也曾以为陆天放逃不脱关系,结果,陆天放反而才是那些人的目标。
原来自己一直是个理想主义者,活在自己虚构的完美世界中,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公正,便可以改变些什么,然而结果跟希望的大相径庭。
陆天放看林雱发呆出神,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面瘫林,林大探长,林雱!”
林雱微微蹙了下眉头,转身回到茶桌边坐下,整理纷乱的思绪。
陆天放跟过来,挨着他坐下:“怎么了?说句话啊?”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陆天放跟他开玩笑:“是不是发现你弟弟失踪的案子跟我没关系,很失望啊?那也不至于一蹶不振吧,是人就会出错,林大探长偶尔判断失误,也是在所难免的。”
林雱突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弟弟失踪了?”
“啊?”陆天放喃喃着装傻:“怎么可能呢……”
“你知道我弟弟失踪了,甚至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你就是不说!”
“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呢?”
“你自然不肯告诉我。在你心里,一直藏着对林家的仇恨。”
“我对令尊是有解不开的心结,若是那样,你不觉得我如果知道实情,应该早些宣扬出来,看你们林家痛苦吗?”
“你不说,是因为你有顾虑,一来你担心被怀疑成凶手,二来你是想保护某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我弟弟的失踪,多少也跟纳兰解语有关系,你在替她们姐妹隐瞒些什么。”
陆天放笑了:“哎呀,林大探长,你是探长,不是小说家,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嘛。”
林雱看到他说话时,手指不停地转动茶杯,就知道话中一定有水份,便把身体稍稍朝对方前倾,郑重道:“陆天放,我现在是以发小的身份跟你谈话,不是翡翠镇警局的探长。你是我的兄弟,林霏也是我的兄弟,请你体谅一个兄长的心情,告诉我,林霏到底是生是死?我可以我的名誉发誓,绝不会牵连追究你。”
那一瞬间,陆天放真的想把林霏的死讯告诉林雱,这种牵挂亲人生死的心情,他感同身受,并为此煎熬了十五年。
然而就在他鼓足勇气将要开口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激烈的枪声。
那枪声急如炒豆,打破翡翠镇黎明前的宁静,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林雱猛然站起来,陆天放也紧随其后来到天井中侧耳倾听。他们一个在士官学校受过训练,一个经历过欧洲战场,都熟悉枪声。
这不是普通的猎枪,听密集程度,人数应该不少。
“出事了!”两个人不约而同道。
陆天放脑海中第一个反映是要去通知纳兰解忧,保护她,所以想也没想就往外跑。
林雱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去?”
“你管不着!”
“没听到外面枪响吗?这会儿你不能出去。”
“不出去难道坐以待毙?”
“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弄清楚了回来告诉你。”
“不行!解忧让我保护你!”
“我要去保护她!”
林雱看了一眼执着要出去的陆天放:“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但,不等他俩出去,大门已经被粗暴地撞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来,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强弱悬殊,这种情况下,林雱和陆天放都清楚,蛮干只会激怒这些当兵的,保命要紧,于是都乖乖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