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双面坏女人 第八章 复杂
吕律师听见安静的证词，不自觉瞥向姜静烟，眼眉挑了挑，一派得意的神色。
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表现得孩子气。
姜静烟嗤笑着嘀咕：“谁没讲过谁的坏话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证人，请你继续告诉大家，你的父亲都是怎么说受害人一家坏话的？”
安静愣了愣，愁眉不展地回忆：“就是说李叔叔乡巴佬什么的，还说过臭豆腐的味道影响了火锅店的生意，害他没有达成总公司制定的营业额指标。”
“这分明就是迁怒，自己能力不足，关他人什么事。”吕律师点点头：“还有呢？”
“他不喜欢李叔叔的儿子，侄子……”
“还有呢？有明确的说过想将他们怎么样吗？”
安静先是看了看姜静烟，又扭头与父亲对视，才开口道：“我不明白律师的意思。普通的抱怨谁都会的，就算我爸爸他说过想将他们怎么样，也不代表就一定会付诸行动吧。更何况，杀人的，动手的，确实不是我爸爸……”
“恩？”吕律师觉得轨道偏离了最初的设想。一开始联系时，安静的态度是坚决的，她是那么笃信一切是她爸安建国的错，短短几日就改变了主意？
是小孩子的任性，还是某人的杰作？
吕律师咬牙切齿地睃了姜静烟一眼：“你不要在乎别人的说法。证人，你不是告诉过我，你父亲安建国肯定就是幕后主谋吗？你是想出尔反尔吗？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谎是要接受法律的惩罚的……”
“反对！反方律师威吓他的证人！”
“反对有效。”法官摇首道：“吕律师，你冷静一些。”
和姜静烟对上，没几个人不暴躁的。据说岑法官即便判定姜静烟胜诉，也非常不认同她这个人，一提及她厚颜无耻地钻进男厕所，就质疑她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她的。
安静深吸一气，抬起头坚定地道：“是，我是怀疑我爸爸从中作梗，可我没有亲眼见过他做什么。律师，你想让我回答什么？我没有说谎，全是我猜的，我本来也没有证据。或者你告诉我该讲什么，我就讲什么。”
吕律师泄气地身形摇晃，“我没有问题了。”
姜静烟起身同样表示：“我没有想问反方证人的了，谢谢。”
安静抿抿唇，在警卫的围护下离开了法庭。
接下来是臭豆腐摊的李妻上场。
吕律师的问话和李妻的答话无非全是臆想。在姜静烟无数次的反对后，吕律师彻底无话可说了。
法官原也有几分偏向于火锅店是被牵连的，事已至此就更加认定臭豆腐摊夫妻丧子苦痛，胡乱攀扯。
吕律师问完了，姜静烟一甩长发，早就等候多时了。
李妻是个长相憨厚的老实人，可惜这不足以构成姜静烟留手的理由。
“请问原告，你知道你家的臭豆腐对海味火锅店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什么意思？我开的臭豆腐店，他开他的火锅店，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关系，原告还控告海味火锅店什么呢？”姜静烟摊手示意法官：“正如我提供的资料显示，一百个食客中有十位会因为在吃饭时忍受不了臭豆腐的味道选择放弃海味火锅店就餐。十分之一的比例，是相当高的。“她偏头看看卢桃李，俏皮地眨眨眼：”多谢的我助理日以夜继的统计。“
“关我们家什么事？”李妻想不通地道：“又不是我们拦着不让他们去吃的！”
“那请问，你知道因为海味火锅店的存在，为你的臭豆腐摊增添了多少食客吗？”
李妻满脑子全是死去的儿子的惨状，哪里懂得姜静烟的引导用意何在？
“每二十名海味火锅店的食客就会有一名以顺便为缘故，选择在餐前或者餐后买一小份臭豆腐。”
李妻一声不吭，红着眼眶瞪她。
“由此可见，海味火锅店的存在给予臭豆腐摊的隐形利润远远高于臭豆腐摊能够提供给海味火锅店的利润。试问哪一家饭店的主人会对他人造成己方的损失没有抱怨呢？”
“就连普通的邻居往来也会偶尔起争执，更何况是臭豆腐摊得益于海味火锅店，又影响海味火锅店的前提下。”
“原告，你不觉得你们的所作所为属于知恩不图报吗？且不说海味火锅店，你们夫妻曾多次对臭豆腐的食客指点前往海味火锅店就餐的行凶者几人，表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们这种不三不四的人青睐的海味火锅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吃一碗臭豆腐，便宜美味又能填饱肚子。”
“我有十名目击证人可以证实这是原告夫妻的原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减。”姜静烟抢在吕律师反对的前头利落地发言：“你们敢说，不是你们嚣张的态度才招致如今惨痛的结果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自作自受了？！”李妻霍然起立，“你是说我们是白眼狼，儿子都被杀了，还得对他们感激戴德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告错了人。凶手可恶，找不到凶手就把火气发泄到我无辜委托人身上的你们更可恶！”姜静烟大声道：“谁不害怕不稳定的社会，混乱的治安，随时可能的危险？可你们才是推波助澜的元凶，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无辜普通人深受其害，才会使得这个世界更加的不稳定，混乱，危险！”
“你有死过儿子吗？”李妻嘶吼尖叫：“让世界不稳定，混乱，危险什么的不就是他们这帮子有钱人吗？你知道死了儿子是什么感受吗？！”
姜静烟见李妻似有扑上来的架势，连忙后退数步：“不好意思，我还没结婚……就是说有钱人就该欠你的了？你委屈了，难过了，痛苦了，他们就该无条件的补偿你了？不管是谁的错，他们有没有做过，给你钱是应该的了？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你无理取闹的贪婪！并非有钱的人就一定是罪过，你为何不想想在你偷懒的时候，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得到今日的成果？怎么不想想是你们甘愿变成有钱人的奴隶，屈从地做一辈子下等人！”
“啊！！！”下一瞬间李妻果然就朝她冲来，不过姜静烟不担心，要是在法庭上还被李妻得逞，她以后就不当律师了。
法官认为，任何一场官司都可以教姜静烟变成战场，她就是人形炸药包。姜静烟固然可恶，专往人的心窝子戳，不顾法院秩序的原告他也不待见。
海味火锅店被判没有责任，无需赔偿时，卢桃李倏忽明白了姜静烟所指的可以让法官讨厌律师，绝不能使其讨厌委托人的深意。
臭豆腐夫妻的败诉，与其说余钟云胜出，不如说最大的受益者是姜静烟。
她为零的存款再次充盈，幸福她仿佛全身包围着粉红泡泡。
卢桃李就不理解了，她百战百胜，那胜来的委托费都哪里去了？她不是出场费很贵的吗？按照他的生活方式，她出场一次挣的钱就够他和爸爸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这花花，那花花就没了。”姜静烟对他的质问含糊其辞。
她平日里确实挺奢侈的，吃的用的，可他没见过她乱花钱，车子就那一台宾利，饭菜也不讲究。就算是帮他支付了大学学费等，也不至于倾家荡产的啊。
姜静烟骂他吃饱了撑的，琢磨有的没的，就派他将暂住家里的妇女以及双胞胎女儿送回医院，她没那么多闲钱养闲人。
医院里等着他们的是郑灵龙，卢桃李看到他也就放心。
郑灵龙心地善良，姜静烟不收留她们，他也能有法子帮助她们的。
卢桃李将人交到郑灵龙手中，感慨地道：“麻烦郑大哥了，姜静烟也不可能总养着她们，并不是她看不顺眼把人撵出来的。”
说着说着，卢桃李也觉着自己欲盖弥彰了。
姜静烟是什么人，他清楚，郑灵龙自然也是知晓的。
这一个月的工夫，母女三人住她，吃她，喝她，换是别人，再是可怜也不可能轻易就领到家中。
他就是不希望郑灵龙认为姜静烟不近人情。
实际上，郑灵龙惊诧地啊了声：“你胡说什么呢？谁撵谁？双胞胎要换肾不得不住院啊，姜前辈怎么了？”
“郑大哥募集到钱为双胞胎换肾了？”卢桃李心头一暖，暗赞世间好心人多。
“我哪里有那本事。”郑灵龙坦白地道：“我是号召了，结果总共也就几千元能有什么用？是姜前辈啦，她不仅出钱，还托关系，找门路的寻到了合适的肾源。”
郑灵龙鼻头一酸，泪水就开始打转。“姜前辈刀子嘴豆腐心，她，她，她……哇……”
双胞胎的母亲也默默地垂泪，除了感激，再无其他语言。
这一刻，卢桃李也几乎哭出来。
她这个人啊，真真欲盖弥彰，为什么那么喜欢扮演坏人？
双胞胎之一拉了拉卢桃李的袖子，他摸摸鼻头蹲下身，小姑娘便贴着他的耳朵腼腆地道：“姜姐姐还说等我们病好了就能上学了！她会建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学校给我们！”
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啊……他终于弄明白她为何总是喊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