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伪女尊时代 第六章 暴力
或许是姜静烟太凶残了,也可能是宁丝路也玩腻了我爬她插旗的游戏,终于安生了。
不过姜静烟每次给他喂药,他那把她能灼出各窟窿的视线令她察觉到了他自以为隐秘的感情。
“我知道我很美,美得惨绝人寰,丧尽天良。”姜静烟坦坦白白地告诉他:“你可以把我当成偶像,随你是烧香叩拜还是浮想联翩。但记住,姐就是个传说,千万不要迷恋姐。”
“为什么?”沉默了许久的宁丝路一张嘴,声音仿佛都沾染了浓重的铁锈味道,黯哑低沉,平添几分沧桑的性*感。“因为我是人见人骂的淫男荡夫?姜静烟,既然你相信世人的说辞,又为什么救我,让我这种败类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
姜静烟平静地看着他,戏谑地道:“因为我欠你一顿饭,记得吗?上次送给你的桂花糕不是被踩烂了吗?你一口也没有尝到。我这个人呢,不管是仇,还是恩,从来不欠谁。”
她将药碗推给他:“既然能回嘴了,说明恢复了力气,那就自己喝吧。吃饱喝足了,才能想明白究竟是何时犯蠢,犯了什么蠢,被人先利用再弃之如敝履。”
宁丝路的眸色恢复了希望的光彩:“你还是相信我的,对吗?“
“我相信的不是你,是我的判断。”她说:“你连我的死缠烂打都挣脱不开,无缚鸡之力的小胳膊怎么可能杀人?你笨,不代表我也笨。顺便告诉你,你的户籍已经落到我华夏戏团的名下了,也就是说,以后你不仅是个戏子,还一生一世是华夏戏团的戏子。”
别看姜静烟是华夏戏团的老板,她的户籍是商人属性,比下九流还强那么一丢丢。更何况她是个女尊世界宝贝的女尊,就算贱籍,凭借能下蛋这一点就尚可畅通无阻。
“你现在是我的个人财产,再没有赚取到我满意的财富前,你没有反抗的权利。”说着,她将袖兜里的一卷台词本扔给他:“这是我们华夏戏团下一场曲目, 叫做贾嬛传……“
“演戏?我从来没有演过戏,我不会……”宁丝路的话音未落,姜静烟颇不耐烦地开口:“
不明白的就去问你的团友们。我是老板,我很忙,别用鸡毛蒜皮的小事骚扰我。你不做好本分的话,我就以两倍的价钱把你卖到醉风阁。”
姜静烟冷漠的语言暴力再次打击了脆弱不堪的宁丝路,然而同时又激发了他不甘心的劲头。
原来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废物,真亏他曾经还幻想过姜静烟一定是对他一见钟情,才会采取那么另类的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
她毫无疑问是怪人,也毫无疑问不会把愚不可及,懦弱无能的男人放进眼底。
他也不清楚非要向她证实什么,倔强的不再吵她,能爬起来就不躺着,虚心与团友们请教该如何演戏。
月貌生怕他借此纠缠姜静烟,老戏骨又是善解人意的老妈妈,整个剧团里敢接近宁丝路的也唯有他们二人了。
最后,剧团一致决定,又宁丝路来当贾嬛传里最邪恶的皇夫娘娘。一是他大家出身的气场,二是他本身就是天底下最邪恶的男人,名副其实。
宁丝路小小地抗议,在姜静烟似笑非笑的表情下,举白旗投降。
他现在还能活着,能吃饱喝足,能有一处歇脚地遮风挡雨多亏了姜静烟的福。
她的欠饭理由是那么牵强,又是那么坚持。即便宁丝路提出他吃她的,喝她的,她早就不欠他什么了,姜静烟还是会说,他吃喝的是华夏戏团的,是大家的,不是她个人的。
贾嬛传一经推出就得到了剧烈的反响,虽然故事的前提背景是前朝,许多风俗人情也和当下格格不入,仍旧教娱乐生活匮乏的古代人观赏的人心沸腾。
又由于从道具到歌曲姜静烟皆向官府讨要了所谓的专利权,如果窃用不但又罚款的风险,还会坐牢,使得其他戏团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盗版。
华夏戏团着实赚了一大笔,月貌凭着这笔钱以贾嬛传第一男演员的身份嫁给了京城府尹做侧室。这对戏子而言是难以想象的殊荣,就算如此,不少月貌的粉丝还是认为京城府尹捞了大便宜。
月貌领走之前,还声泪俱下地不停逼问姜静烟:“你舍得我吗?你真的舍得我吗?你真的真的舍得我吗?你真的真的真……”
姜静烟直接把他踢出门,终于感到世界清净了。
华夏戏团逐渐扩大,美男子向来不缺,她培养新人,还可压榨欺负,何乐而不为?
整个贾嬛传演员中没有换过角色的就剩下宁丝路一人。
大家接受了他的存在,不代表也能认可他的为人,或多或少心底长疙瘩。
名声大噪的结果就是华夏戏团频繁被各大高门大户请去演戏,每天都要赶场,姜静烟一而再再而三把出场费提高,邀请函依然绵绵不绝。
聚香楼是他们常去的演出地点,就如同那时宁丝路的做法一样,不少有钱人会请他们单独为自己表演。
宁丝路从一开始面对熟人的尴尬和无措,慢慢顺其自然,就是台下谁再起哄,也是谈笑晏晏地做他的坏皇夫。
有次,他走在大街上竟然被人丢了鸡蛋,骂他太坏了。
姜静烟安慰他演技高超,世间再无人比他还适合演坏角的了。
可惜,她好心好意地安慰令他更为失落。
这一次聚香楼的冤大头花一千两银子要看华夏戏团的贾嬛传,姜静烟没有理由推拒,吩咐小的们整装出发,浩浩荡荡地挤上了聚香楼顶层雅间。
演到贾嬛成功被皇帝选中时还很正常,等到把复杂的皇夫戏服穿戴好的宁丝路一登场,挂着湘妃竹帘遮挡容貌的贵客啪地打扇。
就见湘妃竹帘缓缓卷起,一张不算多美,气质却相当雍容高贵的年轻女人展现在众演员眼前。
“不会是看上宁丝路的吧?”戏子们交头接耳。
“看上了也没用,皇帝都不准他嫁人哩……”
姜静烟摩挲着下巴,玩味地注意到宁丝路抖成筛子的背影。
之前他上梅府亦能冷静自持,此女何德何能教他怕成了这副样子?
年轻女子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在另一手掌心。她忽然道:“我听说最后一场皇夫自食恶果的戏最为精彩,你们不妨跳过中间的弯弯绕绕,直奔这一场吧。“
最后一场戏是皇夫以为能坐上太夫的位置,结果听贾嬛告知先皇留下的圣旨,恶皇夫悲痛欲绝,大哭特哭,乃至痴狂的一出戏。
按照顺序排演,兼之宁丝路心情抑郁,哭出来不难。
可在太女别有用意的注视下,则是有些困难。
宁丝路无措之余,姜静烟换了贾嬛的衣服走上台来。
太女挑眉,浅淡地笑了笑。
“贾嬛的演员连日操劳,喉咙疼痛难忍,发不出声音了。贵人不嫌弃,就由小的,华夏戏团的团长阶梯贾嬛的角色。”
太女微微颔首,算是认可的女扮男装的戏码。
不是很有趣吗?华夏戏团的老板气势也很足呢。
太女的手下悄然退到幕后找到适才还活蹦乱跳的贾嬛的男戏子。见其抓着脖子确实很痛苦的模样,再返回主子身边,如实禀告。
倘若太女得知姜静烟是灌了贾嬛男戏子一竹筒辣椒水才使他那么痛苦的,不晓得还会不会期待地欣赏姜静烟的演出。
台词是姜静烟写的,她所诠释的贾嬛是所有版本中最妖娆也最霸气的。宁丝路不知不觉就被她带入其中,她步步紧逼,他趔趔趄趄后退,直到一屁股摔倒,掩面恸哭。
太女也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看过这一幕,她笑盈盈地吩咐道:“再来一遍!哭得太好了,这么精彩的剧目,真真百看不厌。”
相比于华夏戏团的团员们片刻怔忪不解,太女的随从们很是淡然冷漠,无一意外。
主要的就是姜静烟与宁丝路对戏,别人也不费什么事。
姜静烟也还可以,累得就是宁丝路。
他哭了一回,将将平息了,又要哭,情绪略略转换了一会儿。
待到太女第五次再要求宁丝路继续演哭戏时,他脱水得快要昏厥了。
姜静烟睃了眼太女目光中暗藏的狰狞,百分百确定她究竟是谁。
“皇夫娘娘,臣妾来看您了。”姜静烟从见到皇夫重启,表情赫然与前几次完全不同。
若说刚刚是她唯我独尊的本性自然外漏,当下就是彻底换上了与太女别无二致的浅笑恬静,外表风平浪静隐约能嗅到惊涛骇浪地的危险气息。
宁丝路哭得视线朦胧,勉强回应,俨然脱离了入戏的状态。
姜静烟端庄娴雅地绕着他走了半圈,看似和气又痛心地道:“皇夫娘娘,我是不会教你这么轻易死去的。我会让生不如死,每天活在地狱之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她抽出一柄象牙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掌心,行为举止同太女如出一辙。
货真价实的太女眨眨眼,发自肺腑地呵呵笑了。
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