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伪女尊时代 第八章 了悟
这一瞬间，姜静烟和太女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厘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淳淡的气息，一圈又一圈的吹拂起她面部细软的白色汗毛。
姜静烟痴然一笑，一只手沿着太女的胳膊蔓延攀爬至他的肩头，沿着他的脖颈向上，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比起捶腿，臣妾可以做更多更有趣的……您想不想尝试一下，夫君大人？”
太女的笑靥陡地僵住，危险的杀意犹如实质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戏弄她可以，不代表她能够贸贸然胆大包天。
况且她的话音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敏感如他怎会不理解姜静烟的深意？
他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随着腾地站起的动作，直接就将她扯拽半跪到地上。
“这么说，他告诉你了。”太女凝视着前方，手下愈发用力，“是我的错，我应该割了他的舌头。”光是刻字又有何意义？
“你那么有趣，我都差点儿喜欢上你了。”太女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却是森冷刺骨：“他还告诉谁？你的华夏戏团？不要紧，一夜时间死了几十人算不得大事，就是死几百个也无关紧要。谁叫你们是戏子，是婊子呢……”
姜静烟勒得喘不过气来，还是古怪地大笑。太女低头瞥去，自始至终柔和的表情收敛于无。
“很好笑吗？本宫不是女人，是男人，就值得你这么开心吗？”太女下手更加用力，“天底下，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亦是一丘之貉！多少好儿郎被女儿始乱终弃，终生惨淡？凭什么女人能当得了皇帝，男人做不成？男人更加孔武有力，更加冷静睿智，若是天下是本宫的，本宫一定可以……你到底在笑什么？你都快死了，你的戏子们也全要死了，还敢笑话我？！就凭你是个女人吗？！！！”
姜静烟的膝盖离开了地面，被他彻底提溜起来，视线与之平齐。这么近的打量，从棱角之中果然能深刻地察觉到他男人面的容颜，另外，他的皮肤太特么的好了，黑头一个没有……
“我笑你自以为是，其实无知得很。宁丝路根本就不知道你是男的，你……你为此就害死了他一家，谁说最毒妇人心来的？无毒不丈夫才是真啊……”
太女松了松手，她适才的话语太含糊，听得不是很真切。“他怎么会不知道我是男的？他看到我……”
小时候他看到他如厕了！
至此后，太女就觉得宁丝路的眼神一直怪怪的，肯定是他得知真相了！
“要不是他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的？！”
虽然还被太女掐着，空气重新回到姜静烟的肺腔，她总算是活了过来。
“这不废话吗……”姜静烟道：“你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悠，身体曲线就说明了一切！”
太女怔忪片刻，垂首打量一番，继而面红耳赤地扇了她一巴掌：“不要脸！你就不怕死吗？”
“我要是真怕，一开始就不招惹你了。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男不女，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太女。”姜静烟咳嗽起来，手一推，就从太女掌中挣脱开，掉到地上，捂着胸口粗喘。
“你误会了，宁丝路就是个缺心眼的，他，咳咳，恐怕还身陷在迷惘的痛苦中不可自拔呢。“姜静烟感觉气管几乎被他捏成两截了。”我也明白你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心理，要我是你的话，多半也是如此。“
太女复杂地盯着她，眼中的姜静烟俨然成为了死人。不管是通过何种途径，既然清楚他男人的事实，就不能活着走出太女府。
“你就那么爱宁丝路？为了他，视死如归？”女人不都是娇滴滴需要保护的吗？女人不都是花心任性的吗？女人不都是爱勾心斗角，自私自利的吗？
“你又误会了。”姜静烟腿脚发软，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宁丝路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爱人。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命，不怕死不代表甘愿死。”
“朋友？光是朋友你就对他这么好？”
“我欠了他一顿饭，或许这是全部的原因吧。”姜静烟干巴巴笑了两声：“实际上，我不关心坐上皇位的是男是女，是你还是别人，甚至你需要到我的地方，我可以一应无条件协助你。”
太女歪首定凝着她，不出一声。
“我明白，我就一小人物，您老人家也不需要我什么。但是宁丝路确实是无辜的，我就一个请求，有朝一日，太女登基为皇了，就帮他正名吧。”
“你和本宫讲条件？”没脸没皮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到姜静烟这份上的，还是独一份的新鲜。“你当本宫是谁，会服从你？”
“我就是个连名字也不值得太女记住的蝼蚁。不过宁丝路把您当成朋友，这才是他伤心到难以自拔的缘故。他还是个孩子，秉性不坏的孩子，您可以待他公正一些。您答应我的话，我立即就能去死。您不答应我，那我就算是死皮赖脸也坚决不能现在死。”
“你威胁本宫？”
“我是戏子，戏子也不是不讲情义的。华夏戏团是华国最大最负盛名的戏团，游走于各个地方，章台楚馆，王孙贵族之家。总是能够得到第一手消息，我想于太女您还是有益无害的。这不是威胁，是协商。”
一番话讲得太女已然心动。多一颗有用的棋子，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最近杀的人太多了，或许他是该收敛收敛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他说。
“我也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的男人。”她道。
太女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的提案。然而，他不会允许探查到他底细的她活着离开太女府。
在他对她还感兴趣时，姜静烟就留在太女府，做他的一名弄臣玩偶。
姜静烟充分感受到太女内心的孤独程度，男扮女装的他也会和女尊世界的任何一个男人一样，渴求一份稳固的爱恋。
事实不许，没法爆发的他就在沉默中变态了。
宁丝路自投罗网了几次，欲换出姜静烟，皆被太女府的侍卫不客气的赶走。
华夏戏团里所有人哀愁不已，断定姜静烟有去无回，不曾料到，不出几日，太女便派来人以姜静烟的名义接管了戏团。
带头抗议的老戏骨被强制镇压，听闻此事的姜静烟更加卖力地讨好太女，比侍从还狗腿地为她端茶送水，捶腿揉肩，卖乖讨巧，无所不用其极。
太女享受了几分，后发现她是由于要为华夏戏团里的戏子们求情才迫不得已对他这么好，难免气堵于心，再面对姜静烟就冷冰冰的。
毕竟太女的真实身份是男人，因此他贴身伺候的人一向属性为男，且是相当忠心可靠的内侍。姜静烟一个女人在太女身边打转，绝对是破天荒头一次。
她充分扮演着二十四孝受虐小媳妇，第一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每次布完菜，太女吃着，她站着；第二令她欲哭无泪的是晚晚要给太女洗脚，还得认命地被扬一头一脸的洗脚水。
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为了帮助宁丝路翻身，她多么的不容易啊。
才半个月她就瘦了一大圈，黑眼圈那个重，国宝都不及她黑白颜色鲜明。
谁叫太女命令她谁在外间的榻上，并且半夜三更地没事儿就折腾她。
不是上净房，就是渴了，饿了的。偶尔还会被蚊子吵得烦，喊她过去一晚上不停地打扇驱蚊。
太女铁定是阴阳不调，导致尿频尿急尿抽筋，没喝几口水，总往厕所钻。
对此，太女瞧着她疲惫的姿容道：“本宫没有杀你，你就该知福了。”
姜静烟唯有乖巧的奉承，反抗无效。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不晓得太女在前朝发生了什么，总之一回府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姜静烟能进出，再无人敢敲书房的门。
周围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房内又是一副好像埋怨她是负心女的太女苦脸，姜静烟心痛至极。
这帮子人呐，永远不了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到了晚间，太女睡着睡着就尖叫了，吓得姜静烟从榻上直接卷着被子滚到了地上。
她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匆忙跑入内室，就见床上的太女张牙舞爪地似乎在和无形无影的死神作斗争。
姜静烟喊了一声，刚上前就被他揍了一拳，混乱中用被子将太女包住，又抱在怀里。
“乖哦乖……”她没多少哄人的经验，拿出对待暴躁小动物的态度。太女一个大男人的力气比她大得多，三两下就要挣脱。姜静烟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琢磨琢磨，又记起之前太女给她的拿一下，心里不服气就又来了一掌有仇报仇。
这下，太女被她足实打蒙了，发泄得心满意足的姜静烟继续搂着他，轻声念叨。
两三个时辰后，姜静烟脑袋一沉，抵着太女的胸口睡着了。
太女垂眸凝视着她，又听她嘴中还不清不楚地絮絮乖的字眼，不觉挑了挑唇角。
他顺势也将她环住，小心翼翼地仰面倒下，瞪着顶棚不久也安稳地入睡。
自打五岁时，第一次认识到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太女就再没有好好儿的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