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双面坏女人 第三章 坏人
姜静烟奸诈地挑起唇角，然而坏事尚未成，身体就莫名其妙地被拨弄着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她本就属于平衡能力超差的体能白痴，唯一需要补考的耻辱即是要命的体育；这类似于芭蕾的一下便晕头转向地砸进了男人的怀中。
“不可能！”她，姜静烟，栽到男人的手里？还是个拄着拐杖的瘸子？！她的英明神武呢？她的聪慧机警呢？
姜静烟一咬牙，抬脚疯踩，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对方是什么人，她现在的脑袋还顶着他的肩头，孩子气又狰狞地咚咚咚狂跺。
男人原本绅士清浅的笑容浓郁了些许真意，频频向后退去，清逸秀濯的面庞不见愠色，利落地一手揽着她的小蛮腰，保持着相拥的姿态。
双方正斗争得起劲儿，突然一道惊诧的声音穿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卢桃李先前接到了姜静烟的联系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没料到会见到这一幕。
对男人一向是她怎么摸都行，男人碰她一下就剁手的姜静烟，脾气古怪的姜大律师竟然投怀送抱？允许陌生男人对她上下其手？
那男人是谁啊？他以为他这只手明目张胆地放到了哪里？她的身体是谁都可以触摸的吗？
关键是他认识姜静烟的时日也不短了，还从来没胆对她动手动脚，他以为他是谁啊？！
卢桃李上前扣住姜静烟的胳膊就扯，孰料姜静烟沉浸在“我欺负你你敢不乖乖听话教我欺负我就灭了你”的病娇魔障之中，无比专注地对男人的脚丫子下毒脚。
她不配合卢桃李的力量，男人又不肯松手，就造成姜静烟像是弹簧一样被卢桃李拉到了极限弯曲状态又如离弦的箭腾地反弹了回去。
姜静烟的鼻子砰地撞上了男人结实的胸膛，响动不小，着实吓了卢桃李一跳，他连忙放开她，紧张地询问：“姜静烟，禁烟，你没事吧？”
男人戏谑地笑着，仍旧保持着高雅地怀抱姿态，眉眼弯弯地令卢桃李气愤不已。
“你把你的鼻子与顽石相拼试试，试试你的鼻子有事没事？”姜静烟捂着脸，凶巴巴地瞪了卢桃李一样，旋即对准男人胸口凸起的一点，毫不迟疑地就拧了下去。
男人再是成竹在胸也没有想象过姜静烟会是不知羞耻到这种程度，疼得他仿佛触电，猛地推开了她。
“你当我是谁，想摸你就能随便摸啊！”姜静烟双手龙爪一般比划着，“下次你再非礼我，我就不光是抓乃了！”她凌厉地盯着男人小腹之下，他脚步不稳，重心明显集中在一腿上，踉跄地晃了晃。
卢桃李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身边还躺着一根质地不俗的拐杖，暗忖这个男人原来是残疾。
他身体健康，四肢完善，头脑聪慧，还比不上一个残疾吗？没什么可担忧的。卢桃李傲然地抬了抬下巴。
“今天真倒霉。”姜静烟走出大门，不久前还被小偷妇女搅扰的凝重心情也烟消云散了，一肚子全是对两面之缘的男人的怨气。
她戴上墨镜，踩着高跟鞋哒哒的钻进宾利开走，彻底把卢桃李忘到九霄云外了。
卢桃李伸出手刚想喊她，又记起旁边还有个男人虎视眈眈，当即收声，大不了他打车来，再打车走。但是绝对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对姜静烟另有所图的别的男人面前丢一分颜面。
他睃眼望去，发现男人踮着脚慢慢挪动到拐杖旁。
残疾人通常是会教人同情可怜的，前提是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情况下。
卢桃李三步并作两步，敏捷迅速地抢在男人之前姜手按住拐杖。
已然弯下腰的男人君子谦谦地扭头对他笑笑，没有忽略掉卢桃李眸色中的那抹势在必得的傲气。
两个男人凝视着对方，同时缓缓直起腰身。
卢桃李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观察他，越比较，心底越凉。
男人可以不在乎相貌，然而不能不衡量身高。
对方比他高了大半头，一双狭长的凤眸隐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将西装能穿出时尚的，卢桃李还是第一次见。
“很抱歉，”卢桃李将拐杖还给他，”姜律师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他颔首的幅度也是那么有款，“姜律师没有对不起我，不必道歉，更不必劳烦你道歉。”
言外之意，你是姜静烟的谁，凭什么资格替她道歉？
卢桃李胸口一堵，学着姜静烟不做声地骂了句该死的有钱人。
他不是为了争风吃醋找到这儿来的。
卢桃李没有与之道别，他巴不得再也不见。
郑灵龙租用的办公室在六楼，且没有电梯，卢桃李一鼓作气跑了上去，心底的沉淀的苦涩才舒缓了些许。
他是来接郑灵龙办公室里的农村妇女的，身为姜律师的助理，自然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等到了解了该妇女的情况，卢桃李几分感同身受地同情。
“郑大哥，你真是各热心肠。”卢桃李解释道：“你求姜律师帮忙找份工作，姜律师就吩咐我雇佣她打扫公寓的卫生。你放心吧，有我在，这位大姐也不会很辛苦的，而且姜律师的公寓也很整洁。”
有人能为可怜人提供帮助必然是好的，郑灵龙也能放下一桩心事。可他还是有点儿糊涂，挠着后脑勺疑惑地问：“我没求姜前辈安排工作给她啊……我还以为是你在朋友圈看见这个事献爱心来了……”
卢桃李一怔，身后男人恬淡略沉的嗓音响起：“很简单，献爱心的那个是姜律师。你们不会这一点都想不通吧。”
他的拐杖咚咚敲响地面，人站在办公室门口，那隐含的一抹嫌弃与姜静烟如出一辙。
“姜律师是个比我想象中还有趣的女人。”
卢桃李厌恶地刚要开口质问怎么哪哪都有他，郑灵龙就像是祖爷爷复生，连忙惊恐恭敬地迎了上去。
于是，一个小时后，姜静烟的复式公寓的一楼大厅里坐满了人。
“这是万圣节的变态玩笑吗？”姜静烟抱臂问向卢桃李：“为什么我的客厅里会出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
她毫不避讳地指指点点：“瘸子，小偷，双胞胎病童，外加一只毛茸茸的羊科吉祥物。多么令人有惊无喜的画面啊。”
不待卢桃李启唇，姜静烟的脑袋从后探出农村妇女的肩头，倒是先把身价上亿的真正客户丢到一边不理。
“我的助理会告诉你我的规矩。”她冷眼一扫，木然地道：“你的鞋子被狗吃了？”
一对面黄肌瘦，刚刚在医院挂完水的双胞胎女孩儿也是光着脚丫子，瑟缩地摩挲脚背，明显坐立不安。她们第一次见识这么漂亮的房子，这么漂亮的家具，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叫做沙发的椅子真的可以坐吗？弄脏了，她们的妈妈赔不起……
“你吃了他们的鞋子？”姜静烟一拍沙发脊背看向卢桃李。
卢桃李无语地指向玄关：“她们怕弄脏了地板，所以……”
“所以你就吃了她们的鞋子？”姜静烟扣着沙发的十指用力过猛发出刺啦的动静。“她们的存在已经弄脏了我的家，还在乎一双鞋子？教她们穿上该死的鞋子……另外去给小动物们买几双袜子。”
“袜子？”卢桃李糊涂了。
“对，屋啊袜袜子，你不会袜子也想吃吧？”女孩子的脚底很重要，若是着了凉，那就是一辈子的病。
每次大姨妈都会疼得翻天覆地的姜静烟最有发言权。
“把她们带下去吧，没看到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吗？”
卢桃李是不愿姜静烟和老神在在的男人相处，又不能不遵从姜静烟的指令。
他还以为她故意对其视而不见呢，原来她还记得恶魔客人在身边啊。
卢桃李为母女三人安排休息的房间，姜静烟这才绕过来坐到男人的对面。
“不好意思，处理了点儿家务事。”她换上服务行业的假惺惺笑脸，“那么，余先生，我们可以开始谈政务了吗？”
余钟云也不客气：“看来姜律师做了功课，知道我是谁？你怎么不叫我瘸子了？”
光是一句话是唬不住姜静烟的，她捧起茶水美滋滋地啜饮，“余先生偷听我和助理的谈话内容，不符合你的绅士做派呐。”
还用得着偷听？她根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那么大声。
“既然姜律师认识我，那么也该清楚我是为了何事找上姜律师的吧。”
姜静烟不作答，转而盯着郑灵龙，手指在两个大男人身上一晃：”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通过你联络我打官司？“
郑灵龙啊了一声，讨好地笑答：“我们是大学时代的室友，是朋友。”
“哦……”姜静烟认可地道：“你是他的男朋友，你们还住在一起过。”
什么话到了姜静烟都能变了味。
郑灵龙念研究生时认识了姜静烟，却被她捷足先登考上了律师。
也就是说，就算不是同一个专业，姜静烟和余钟云也是校友来的。
“你也是我的学长呢。”姜静烟兴奋了，她摊开手，厚颜无耻地索讨：“前辈见到后辈难道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吗？别客气了，我就喜欢钱，不喜欢美色，现金，支票我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