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爱呢哪去了 第八章 落魄
两辈子加起来，姜静烟也没有如此狼狈过。
当她蓬头垢面出现在小区门前，狗眼看人低的保安差点儿没认出她，将她赶走。
还是卢桃李证明她就是她，是那个嘴巴贱的能逼死人的姜静烟，要不然保安都想她去公安局开出“你就是你”的证件了。
“就凭我这张风华绝代，绝无仅有的长相，你还认不出来……呸……“姜静烟张嘴讲话，头发里插着的一小节稻草掉进了嘴*巴里。
保安连忙认错，可他再是势利眼，也不能不按照章程办事。“姜律师，我同情您的遭遇……您还是不能进。”
姜静烟怒瞪，”你敢拦我？敢不让我回家？信不信我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那得喝多少水能补回来啊。
保安边抹汗边纠正道：“不是您不能回家，是您的，额，这是牛吧？我不能也不敢放您的牛进小区……”
姜静烟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厚颜无耻地道：“不，这是爱犬。”
“……”保安汗如雨下：“姜律师，您这不是叫鹿，鹿什么……”
“指鹿为马。“卢桃李好心地提醒他。姜静烟失踪一天，他下了课就联系她，始终不接电话。今日又是休息日没有课，他从昨晚就守在这儿了。
别说她一夜疲惫不堪，他也同样不好过。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襟，袖子，裤腿……然而，凉意憨憨的心在遥遥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部化为暖流涓涓。
姜静烟的公寓他并非没有有备用钥匙，可担心焦灼的他坐立难安，又不清楚去哪里找她，在小区前后附近转悠了一夜。不停拨打的手机早就滚烫，电量为零。
此时此刻，再见到她出没的卢桃李眼眶下的黑眼圈都带上了喜悦的色彩。
“对对对，指鹿为马。”保安顺着卢桃李的话道：“姜律师，我不能让您的牛进去。”
小区容许养狗，养猫，养蜥蜴，养兔子，就是你偷摸养昆虫癞蛤蟆也没人计较。
但这摇着尾巴，欢快的臭烘烘的大家伙可不可以免谈？！
“所以，我说了多少遍了，这是大型犬类，不是牛！”姜静烟把脑袋伸到卢桃李胸前，任他像是给宠物挑虱子似的检出草叶枯枝。
她这是去山沟里摸爬滚打体验生活了吗？
“你瞎啊！”她据理力争：“有把头型修剪成狮子的狗，也有染发成熊猫的狗，为什么我的狗就不能选择牛的造型？！”
保安哭笑不得地道：“我真没见过像牛的狗……您这是什么品种？”
“什么我是什么品种，你说我姜静烟是什么品种？该问我的牛！噗噗，是我的狗！你就是睁眼瞎……这不明摆着是斗牛犬吗？”
要不是这头牛，她还不知要几天后才能流落回人世间。
她就是坠落凡尘的天使，就是一不小心被人坑害，陷落在茫茫大草坡上。
幸而“好心”的农家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现金及值钱的东西，然后把狗，哦，不，是牛卖给了她。
那户农家的小儿子哭天抢地，仿佛是她抢走了他毕生的挚爱。
姜静烟严重怀疑这一切全是余钟云暗中操纵，要不然怎么不是开着拖拉机的农民发现了孤苦伶仃的她，而不是就养牛的这家人呢？
再者，她从来不否认社会的丑陋，一个年轻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人流落荒郊野岭，地痞流氓，土匪山贼应该按照剧情发展，成群结队地扑上来邀宠才对啊。
为何她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会是头呆头呆脑地牛！
好歹是台拖拉机啊！
就是真让她买到拖拉机也不会开。
进城的过程是纠结的，人家骑高头大马，她的坐骑则是矮头胖牛。
她在法国寄宿学校读书时也是骑马高手，牛还是人生头一遭。
牛被她这类品种的奇葩人类骑恐怕也是头一遭。
经过斗争，她终于驯服了这头牛，凭借一根胡萝卜之力，总算是调整方向平安回到了家门。
没人了解她的心情，那一刻，见到卢桃李松口气的那一刻，她特么想扑上去抱住他……打一顿发泄。
“不管您这是斗牛犬，还是逗犬牛，我还是不能放您……不，是它进去。要不然小区的住户会抗议的。”
这个小区住着的非富即贵，还有一半是外国人，因此保安的工资也会很高，职业培训也是非常严格。
“你担心住户不抗议，不怕我扒了你的皮？”姜静烟和牛患难与共，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友情……这些都是骗人的，真相是这头牛零零总总花了她将近一万块钱，她哪里舍得！
“小区规定可以饲养宠物，不给其他住户增添困扰就可以。”姜静烟戳着保安的胸口，将他不断逼退：“你哪只眼睛见到我的牛，我的狗给其他住户增添困扰了？怎么，别人什么都能养，我就不行？我家楼上那只狗经常大半夜的叫*春，你怎么不管？那谁家养了一群猫成天打群架，厮杀震天，你怎么不管？还有个小明星养了一堆大甲虫，有一次全跑了，到处乱飞，你怎么不管？我告诉你，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是宇宙都阻挡不了你吧。卢桃李默默吐槽，对保安露出同情的目光。
这头牛最后还是被姜静烟牵进小区里，留下保安在大门口揉着小胸脯委屈垂泪。
卢桃李顾不得安慰保安追上姜静烟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别问了。”姜静烟仰天长叹：“说多了，就都是眼泪……”
卢桃李刚要开口，又听她道：”我会忍不住也让你泪奔的。“
他聪明地选择沉默是金。
“阿牛，不，是阿狗就交给你照顾了。”姜静烟拍了拍牛头，“好好对待阿狗，要是没有它，我说不定永远迷失在生命的岔路口。”
一头牛的名字叫阿狗？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也没养过牛啊！”
姜静烟轻飘飘的眼神瞥过去，卢桃李严肃地颔首：“养牛好，比什么都好。”到了年底杀掉吃肉吧。你别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就是你在装萌，我也不会可怜你。
卢桃李与阿狗视线交汇中。
快要走到姜静烟公寓的那栋楼前，身后传来了憨厚的男音：“前辈，姜前辈！”
姜静烟回头一看，瞧见是毛茸茸的郑灵龙咧大嘴，傻了吧唧地摆手。
卢桃李也笑着打招呼，姜静烟则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愈发快速地朝自动门奔去。
他抓着她的后衣领一把揪住她。
“跑什么，就是郑律师再是傻得吓人，好歹也是你的后辈吧。”卢桃李嘴型未动，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郑灵龙带着个小美女欢快地走到近前，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每次见到前辈都有不一样的视觉效果。前辈最是前卫时髦，也难怪我常常记不住前辈的模样，简直就是百变娇人呐。”
“还变形金刚呢。”你们记不住我的样子，是系统给我设定的缺陷。姜静烟蓬头垢面也就郑灵龙这傻帽由衷地认为她什么打扮都是潇洒。
“前辈，你们小区的保安好奇怪啊，我建议你跟物业讲一讲。”
卢桃李疑惑地问：“怎么了？”他听过别人无数次说姜静烟奇怪，相比之下，就再没怪人了。
郑灵龙撇撇嘴：“桃子，你不知道，刚才我在大门处才说了句是来拜访姜静，烟字都没脱口，保安就痛快地放我们进了。这工作态度也太不严谨了吧，万一是坏人呢？”
卢桃李大概明白保安怕的是什么，温和地笑着由郑灵龙介绍给他的女朋友吴雨晴。
本来思维涣散的姜静烟拨开卢桃李惊诧地打量小美女，不可思议地道：“你骗人！你这只小绵羊竟然能交到女朋友！”
郑灵龙难过地快哭了。
吴雨晴也是腼腆的个性，一男一女挤在一起，在姜静烟这头庞大的野兽身前，犹如两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绵羊为什么就不能交女朋友？”卢桃李温和地提点姜静烟。
她点点头：“那就是两只小绵羊呗。”
他们两个走在前，郑灵龙和吴雨晴在后跟随，叫做阿狗的牛就这么被遗忘在楼门口。
它撒欢地到处溜达，把小区里昂贵的植物们都咬上一口，尝尝味道，好不惬意。
姜静烟先去二楼洗了澡清理一番，才下到一楼的办公区。
卢桃李单纯的以为郑灵龙是带着女朋友见长辈的，姜静烟则更是坦白地告诉一对情侣，就是给她磕头，她也不会给红包。
郑灵龙连忙否认道：“不是我有事，是雨晴她想咨询前辈一件小事。”
“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姜静烟翘着二郎腿品茶，总算是复活了。“我一向有小事化大，大事化爆炸的能力。我这个人很正直，就算是熟人，也不会违背原则打折扣。“
雇佣姜律师的最低的收费，一千万起价，世人皆知。
黑心恶魔。郑灵龙碰了碰吴雨晴的胳膊，她搓着手指，局促地道：“我我听灵龙说你认识宁律师，就想请姜律师帮个，帮个小忙……”
姜静烟端着茶的手也不禁颤抖，“你你别那么抖行吗？传染地我都控制不住了。天底下姓宁的多了，你指的是哪位？”
“就是对前辈一见钟情，二见吓跑的那个宁光荣！”郑灵龙好心地插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