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幕时分,才听到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正在喂李云霓吃药的林姑姑慌忙放下药碗,准备扶李云霓起身接驾,就看到温承德身上还有些许水渍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林姑姑在扶李云霓,伸手一拦道:“不必起身了。”
林姑姑见状,忙躬身退了出去,又将屋门带上。
李云霓扫过温承德,淡淡道:“外头下雨了吗?”
温承德看着李云霓,皱眉道:“朕处理完奏章就着急来看你,你就只关心外头是否下雨?”
李云霓抿了抿嘴,低声道:“不过只是内务府传来我可以侍寝的消息,别人就按耐不住置我于死地。皇上身体自然有太医院忧心,云霓现在只在意外头雨势若是过大,是否会引发洪涝。”
温承德看着李云霓,面有难色道:“你这是怪我?是我做得太着急?”
李云霓低下头,道:“怎么会,皇上误会了。”
温承德忽然盯着李云霓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愿意侍寝自己选择自戕,还是被他人所害?”
李云霓迎上温承德目光,眼底闪过泪道:“我需要这么做吗?”
温承德追问道:“可是好几个宫女分明看到你去了荷塘边,这你又如何解释?”
李云霓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我说,我是先去的荷塘,还偶遇了琳贵人,她向我行礼,我忽然记起,曾在集贤殿见过家父遗著,便又去了集贤殿,最后路过宣政殿,看到茜贵人正在与安公公争执。也是我闲来无事,竟然去惹这麻烦。”
温承德不解道:“你是先去的荷塘边?那离开宣政殿,你又去了哪里?”
李云霓苦笑道:“我告诉安公公,近来总觉得神似倦怠,大概是身体不太好,安公公说晚些时候会让太医为我诊脉,我千恩万谢便往长乐宫走,在宫道上被人迷晕,我再醒来时,已经是今日下午。”
温承德顿了顿,面色越发难看,只见他握紧拳,皱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才会引来她们的迫害?不然我实在想不明白宫道上素来人多,各宫各院都是敞开大门,出事时,竟然没有任何人替你说情,你是如何能成为众矢之的。”
李云霓无奈摇头,道:“皇上不知道吗?”
温承德皱眉道:“我当然不知道,你却是应该告诉我。”
李云霓叹了口气,顿了顿垂眸道:“皇上知道茜贵人的母家与曾经的镇国将军家交好吗?”
温承德笃定道:“探子报过,我自然知晓,可是苏尚书召集群臣在宫门口,以一介文臣力挡叛军,我怎么还能再追究。”
李云霓又道:“娴妃的嫡妹与周家嫡长子有婚约,自然也是交好的世家,现在两个大家族都极力脱身,又怎么能容得下我这样一个知道他们黑历史的人?”
温承德闻言,端起一旁药碗,缓缓道:“把药吃了,你好好休息,想要护着你,最好的办法还是冷落你啊。”
李云霓点点头,将头往里一偏,哽咽道:“我很害怕,宫苑之中,真的不适合我生存。”
温承德顿了顿,站起身道:“林姑姑你可以信任,她是我从太后身边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他宫女你自己衡量。这个事情我不会再做深究,你以后还是处处小心的好。”
李云霓想了想,拉住温承德袖口道:“皇上,当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公道话?”
温承德叹了口气,道:“是,似乎所有言论都指向你与周甄有私情,不愿意侍寝,才会自戕。”
李云霓无奈,摇摇头道:“看来终究是我看错了人,才会被摆了一道。”见温承德疑惑,李云霓浅笑道:“皇上的一诺,可还奏效?”
温承德见李云霓浅笑,也笑道:“自然,朕是天子,自然金口玉言,你要让我承诺什么?”
李云霓摇摇头,道:“皇上回去吧,这一诺,我先留着,说不定当真能让我摆脱困境。”
温承德沉下脸道:“你若是提出不合时宜的要求,朕自然不会应允。”
李云霓点点头,道:“是,这个我自然知道,敢问今夜皇上要宿在哪个美人榻上?”
温承德闻言,顿时哈哈一笑,道:“荣贵人进宫以来,乖巧听话,我自然要去看看她。”
听到荣贵人几个字,李云霓后背开始有些泛冷,面上却笑意更深道:“荣贵人我倒是没见过,大抵也是个美人吧。”
温承德点点头道:“对,凉州巡检司的女儿,虽然生在荒凉之地,性格却像江南女子,很合我心意。”
李云霓眨眨眼睛,只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仔细想了想,道:“凉州巡检司?王家的女儿?”
温承德道:“对,你们认识?”
李云霓顿时扑哧一笑道:“当然不认识,只是前些日子听宫人送膳食来,无意间闲话了几句,说荣贵人品貌端正,正是盛宠,恐怕琳贵人都不及她的十分。”
温承德叹息道:“宫里这些话传的倒是快,琳贵人不过是占着几分样貌,才得恩宠,朕其实当真不喜欢她算计的样子。”
李云霓拍拍手,做出一副驱赶的模样,道:“走吧走吧,我累了,我还是病人,皇上今夜可要好好疼爱那娇滴滴的荣贵人才好,免得我又要被人暗算。”
温承德又是哈哈一阵笑,全然不在意一般,走出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