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愚钝
猫二爷2019-05-29 02:122,599

  凌云一言不发,目光也并不敢放在尤歌双眸中,飘飘忽忽的四处望着。

  这无异于是给了尤歌一个肯定的回答,可她还是想要亲耳听凌云说出来。“我问你有没有骗过我?!”尤歌已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大声的与人说过话,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单纯的因为她说话时近乎扯着嗓子,此时连话音都是颤抖着的。

  “娘娘……”

  “你骗我了,对不对?”尤歌忽然间就想通了,“秦临恭跟我说,他一直在找长清的下落,但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派人去找,对不对?是我派你出宫去找长清,才会被他发现,于是你便告诉他了?”如果不是他说的这样,秦临恭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长清?来达成这劳什子的协议?

  尤歌发觉自己果真是太容易轻信于人,身边的人说不怀疑便不怀疑,可凌云都会辜负她的信任,别人呢,如玉会不会?甚至连如月……尤歌甚至不知道如月有没有骗过她。

  “秦临恭给了你什么,还是说他什么都不用给你,你就会干脆利落的背叛我?”尤歌不免说的有些激动,抓着床边的布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凌云赶紧上去扶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娘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奴婢”尤歌的扎在听到凌云终于开口试图解释时便停住了,用一双已经泛红,却怎么也挤不出一滴眼泪的眼眸望着她。

  “奴婢那时以为娘娘与皇上还能重修旧好,您心性善良,长清公子那时的境况又十分能够令人同情,奴婢便担心娘娘会被长清公子的伤势迷惑,一时看不清局面。”

  凌云一边说着,一边替尤歌整好衣裙上的褶皱,语气态度都十分诚恳,乍一看挑不出一丝错处,不晓得前因后果的人看了,多半要觉得是尤歌在无理取闹,仗着身份乱发脾气,责怪下人。

  “若是奴婢知道娘娘与长清公子是那样的关系,又知道皇上与公子之间的纠葛,奴婢是怎么也不会告知皇上的。”

  尤歌很想讥笑一声,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大抵是心中实在太苦,连假笑都做不到。

  “你是想告诉我,不知者无罪是不是?”尤歌面沉似水,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可你在知道之后呢?我想你扪心自问,你现在是不是还在骗我。”

  有的时候,尤歌很想问一问,怎么世道在她面前,就显得格外的苦呢?什么荣华富贵,尤歌通通都不想要,让想要的人来“享受”这所谓的荣华富贵不好么?凭什么通通塞给她?

  凌云径自跪在了尤歌面前,道:“今日奴婢在娘娘面前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奴婢愿受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么?”尤歌喃喃道,双目失焦,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继续说道:“凌云,你可知遭雷劈了的人是如何一副死状?”

  凌云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跪着。

  “这些人周身都炸出血花来,头发根根立着,兴许还叫天雷烧焦了皮肤,一碰便掉下来,连流出来的血都比常人的颜色要黑。”尤歌幽幽说着,配着他惯常不紧不慢的语速,留给了凌云十分充足的时间去想象尤歌话语中那种死相的人,倒的确十分有威吓力。

  凌云依旧不改口,甚至重复了一遍,尤歌才挥了挥手,开口道:“你出去罢,换个人来。”

  凌云一怔,一时间没能理解尤歌这句话的意思,尤歌却并不解释,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凌云才断断续续地问道:“娘娘想要换谁来?”

  “随便哪一个。”

  临歌殿能够放进一个死囚,不可能不是在秦临恭的默许之下。

  秦临恭并不在乎她会不会发现所谓的真相,横竖他与尤歌之间已经有言在先,尤歌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皇宫的,发现了又如何?

  于是秦临恭只是在批阅奏折的间隙,云淡风轻的问着:“听闻你今日见了王敏?”

  “是。”尤歌答得不紧不慢,顺带着将手中书卷翻过一页。

  “见他做什么?”

  “……”

  等了好一会儿,御书房中又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的同时,秦临恭才听见尤歌的回答:“问话。”

  “你就不能与朕多说两个字?”

  “……”

  秦临恭算是明白了,她今日是打定主意了,一页书看不完便权当听不见自己说话。可说来荒唐,他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居然是希望她那本书每一页上只有一两个字。

  秦临恭唤一声“尤歌”,尤歌便缓缓看过来,再吩咐一句让人过来替他磨墨,尤歌便二话不说地放下书,走到他身边,执起墨石在砚中磨着,秦临恭终于忍不下去尤歌这行尸走肉似的样子,抓着尤歌的手,强迫她放下墨石与自己对视,道:“朕给你下了蛊不成?你怎么跟个傀儡似的?”

  尤歌眼珠子小幅度的动了动,道:“若是皇上愿意,给臣妾下个蛊,也没有什么难的。”

  这倒是多说了,原来尤歌还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秦临恭望着尤歌,不知该说着什么。自从将尤歌重新带回宫里,她便整日是这般万事无所谓的样子,秦临恭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尤歌都只是顺从的接受着,秦临恭简直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

  最后秦临恭终于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目光,拉着尤歌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开口道:“尤歌,朕不该骗你,朕错了。”

  在某一瞬间,尤歌皆是漠然的眸子里头荡漾起一丝嘲讽,又很快如同投入死湖的石子一般,连同带起的波纹,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歌道:“皇上是全天底下最该保持清醒的人,若是连皇上都说自己错了,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秦临恭像是叹了口气,好像每与尤歌说一句话,他都得叹一口气一样。他站起身,做了个惊世骇俗的举动,秦临恭将尤歌摁进了龙椅中坐着,自己则半蹲着,依旧仰望着尤歌,执起她垂在身侧的手。

  “是,朕是皇帝,朕不得不保持清醒。可那是对天下人的时候,在那时朕才是皇帝,当只在你面前时,朕也不过是个满心爱意的普通男子,朕也会吃味,也希望你眼中如旁的爱侣一般只有朕……”

  若是这话,秦临恭这几个月之前说了,尤歌还会有想反驳的念头,可今时今日听到这话,尤歌心中只觉好笑,却又想起来自己已经根本笑不出来,一时竟然不知这大殿中谁更可笑一点。

  最终尤歌只是平静无波澜地看着他,眼眸中净是秦临恭的倒影,对着秦临恭说:“臣妾眼中的确只有皇上一人。”偌大的御书房中可不是除了尤歌自己便只有秦临恭这个人了么。

  “你就真的看不出朕的心意么?”秦临恭说这话时,眼尾眉梢都极其柔和。

  秦临恭的眼睛在他不笑的时候,是狭长地上扬着的,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可一旦笑起来或是放柔和了,便潋滟的不得了。若是个五官六感皆正常的人,多半就要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了。

  “请皇上恕臣妾愚钝。”

  秦临恭终于暂且放弃了,大手一挥,道:“行了,你回去罢。”

  尤歌也不急着走,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道:“臣妾告退。”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章 :过路者皆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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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鸟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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