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只觉得忍无可忍,一脚将斛律哲踹开了。
“啊!都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欺负我欺负上瘾了是吧。”斛律哲颤颤巍巍伸着手指指着高长恭。“我告诉你,等回去我就告诉楚姑娘你的真面目。”
“我的乐趣就是欺负你,你不服就来打赢我,还有,你若是觉得命太长了,你尽管去说。”
斛律哲气的直跳脚,高长恭不再理会他,只思考这“兰”字为何意,又因何像是出自男子之手?
“王爷,属下无能,还是没能找到您说的那些东西,请您责罚。”
“无妨,本王也只是来试试,你下去吧。”
那人应声而起离去,高长恭揉了揉眉心,眼风无意扫过,瞥见方才白振跪地之处,因土松软此时倒是微微陷了些进去,可旁边的土仍然是坚硬平坦的。他眯了眯眸子,取过一位侍卫手中的剑,蹲下来将土刨开,有些深的土下竟然躺着一个木盒子,他将木盒取出来,拂了拂上面的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信。
斛律哲取过一把火把凑上前,见高长恭挖出一个木盒子,表情换了又换:“我以为你魔怔了没事刨土玩,还真让你挖出东西了啊。这信是……给楚姑娘的?”
“立即动身回去。”
殷红的血蜿蜒一地,玉兰花纹的纱衣破碎的拖曳在旁,一眼看过去,竟然看到是……楚卿詞从噩梦中惊醒,大汗布满额头,心里无比酸楚。她梦见袅袅一身是血,她一定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找她……楚卿詞愣愣的坐在床上,她想起离开桃花村前向姑姑姑父承诺下的话,若是袅袅真的出了事,她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回神,快速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姑娘,热水备好了,奴婢伺候你梳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对了,王爷回来了吗?”
“可……奴婢的本分便是这个啊,若让王爷知道,要说奴婢们懒惰的。王爷昨日出去,还没回来过。”
她拗不过她们,便任由她们折腾去了,坐在梳妆镜前,绿萝询问了一声她想梳什么发式,她心不在焉,只道了句随便。
半个上午,一直觉得懒懒的,屋里也变得沉闷,索性就四处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府门口,一脚已然踏出,可绿萝和绿阳说什么都要跟在身边,最后两边各自妥协了一步,带着绿萝出府了。
“姑娘,早膳你就没吃,前面有个茶楼,里面东西味道不错,姑娘多少用点?”
“呃……绿萝,你还真把我当主子了?我是被王爷救出来的,身上哪有银两呢。转一转回去吃午膳就好,不打紧的。”
绿萝跟在她身边也有几天了,早摸清了她的好性子,听她说的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卿詞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笑吧笑吧,反正我现在确实是吃的你家王爷的喝的你家王爷的,走哪都是两袖空空。”
“姑娘,奴婢既然提议了,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点呢?王爷昨日走之前就把银两留下了,吩咐说若是姑娘出府要买什么,直接取用就可以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已经在你们王爷家蹭吃蹭喝了。你看那茶楼虽小却雕檐画柱,布局精巧,一看就是风雅的贵族子弟常去之地,我何必多花这些银钱?”
“姑娘,奴婢就没见过你这么执拗的,唉,姑娘若执意不肯,喏,旁边有一个小摊。去那儿买碗面吃了总可以吧?”
说着不等楚卿詞拒绝就拉着她来到了那个小摊前,要了一碗面。
“你不吃吗?”楚卿詞看着老板只端了一碗面来,偏头问道。
“奴婢吃过了,倒是姑娘你,心不在焉的,早饭也不吃就出来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摇了摇头,慢慢吃着那碗面。
吃过面,两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着,偶尔绿萝说上一两句话,她心里装着事,也只是敷衍着回上一两个字。她低着头走路,绿萝有些担忧的望着她,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啊!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楚卿詞走的极慢,却不知如何突然就撞着了人,她看着那位姑娘倒在地上,十分的过意不去要去扶人,却被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止住了。
“少碰我家姑娘,若不是你,我家姑娘能摔倒吗?”
小姑娘脾气很大,急忙去扶她口中的姑娘,路边围了一些人过来,渐渐的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郑府的那位千金么,虽是庶出的,可却一直把自个儿当嫡出来看呢。”
“可不是,也不知这郑府是怎么养人的,小小年纪可不是一般的跋扈。”
“嘘,小声点,让那位听见可有你好受的,唉,这个女子也可怜,撞谁不好,偏偏是这位。”
一些零碎的词语传进耳里,楚卿詞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站起身来的姑娘身上。一身名贵料子的纱裙,如她本人一般张扬的深颜色,阳光下望去很是刺眼,以至于没有看清她变得凌厉的目光,以及突然上前甩出的耳光。
“啪”的一声,楚卿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原来是你,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位郑府的千金大小姐,难道某年某月某日不小心得罪了她?正要张口说话,又听的“啪”一声,另外一边脸上也开始火辣辣的疼。
她摸着脸,咬了咬牙将不听话的泪水憋了回去:“这位姑娘,你我素未谋面,怕是你认错人了吧?我不小心撞了你,现在你打也打骂也骂了,气可消了?若无他事,我还有事,便就先告辞了。”
郑若仪眼神一转,精致的五官因为愤怒扭曲,平添了几分叫人厌恶的感觉。她迅速抓住楚卿詞的手,骂道:“本姑娘认错谁都不可能认错你,赖在兰陵王府里白吃白喝,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么,如今撞了人就想跑?本姑娘的脚还疼着呢。”
她用娟帕擦拭着双手,眼神里的鄙夷毫不隐藏,撇了撇嘴又将娟帕丢在地上,十足的嫌弃样子,像是碰了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她高高的扬着脸,轻哼道:“这脚若没问题,本姑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否则……”
她勾唇冷笑,俯身看着楚卿詞,一字一句道:“你休想离开。”
楚卿詞打了个冷颤,她望着四周围观的人投来的同情目光,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话。也是,她不过是山野间的丫头,无权无势,他们凭什么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去和郑府的千金作对呢。
“姑娘,马车来了。”
“来人,把她带走!”郑若仪由人扶着进入马车,回头睨了她一眼,冷声吩咐着。
“郑姑娘,楚姑娘是我们王爷带来的客人,不如给王爷回禀一声再将人带走也不迟,否则王爷回来奴婢也没法交代啊。”有些惊慌,绿萝仍行了礼,不卑不亢的说着。
郑若仪坐进马车,气的咬牙切齿,自己身为郑府正儿八经的千金,都不曾得到兰陵王正眼相看,凭什么这么一个野丫头就能住进兰陵王府里?她这边正生着气,那边就听见绿萝的声音,更是差点背过气去,她身侧的云儿急忙替她顺着气儿,“姑娘,你何苦和她置气,气坏了自个儿可不值,她说好听点是客人,说的不好听的还不是寄居人下,如今又冲撞了姑娘,王爷一向公正,姑娘还气什么呢。”
郑若仪的脸色缓了一缓,掀了帘子一角道:“你大可现在去回禀王爷,只是这人本姑娘必须带走。”
说完使眼色给旁边的人,那些人会意,强行将楚卿詞拖着走了,绿萝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气的小脸发黑,一旁的围观百姓摇了摇头议论着也散开了。
“这郑府的千金连堂堂兰陵王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回去可得给我家闺女说,日后见了她可得绕路走。”
“可不是,我回去也得给我那婆娘和丫头说一声,免得召了祸。那姑娘还是王爷的客人呢,都成了这样,咱们这平头老百姓的,指不定更惨,谁会做主呢。唉……”
声音越来越远,这些话落在绿萝耳里,脸上又黑了几分,气的跺了跺脚,不敢耽搁急忙往府上赶去,她祈祷王爷此时已经在家了,不然楚姑娘真的不知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