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落下来的声音,二人转头去看,一枚干瘪的桃子躺在盘子上面的护额之上。六月时节,桃树树上早已是葱葱蓉蓉的一堆叶子,这偶然一个不成型的桃子砸落下来,一时惹袅袅贪看。
“是啊,该长大了。”良久她才道。
将东西连同那枚桃子装入包袱,袅袅回望这一片庄稼田地,眼中再次湿润起来。
“楚姑娘该等急了。”
她点点头,随宇文邕一道往回走。
“你说人会变吗?”
“四季都有轮回,人岂有不变之理?”
“是吗……楚楚也变了。”她跟楚楚坦白说出宇文邕的身份,可是楚楚却不肯透露高公子的身份,还有……算了,她摇摇头,拒绝再想。
宇文邕体贴的没有多问,袅袅见已到家门口,从包袱里将那把镀银小剪刀拿出来别在腰间,然后把包袱递给宇文邕,“我找高公子有点事,你帮我看着楚楚。”
宇文邕望了她一眼,没有多问,“放心吧,你们慢慢谈。”
二人进得院内,闻见了炒菜香,袅袅没有心去嘲笑楚楚的手艺,见高长恭在井边打水,直接走了过去。
“高公子,一起出去走走?”
将桶放好,高长恭看了一眼厨房,回头过来道了一声好。
“什么事?”
荒凉无人烟的小路上,高长恭问。
“对不起,那日冲你发了一顿脾气,挺莫名其妙的。”说着也不等人阻止,郑重的弯下腰鞠了一躬。抬起头,袅袅将那把小巧的剪刀递给高长恭看,“这是我之前买给舅母的。”
高长恭不解的看过来,她又道:“不知道楚楚有没有给高公子说过,她并没有见到她娘的尸体。我想着,有没有可能,我舅母并没有死呢?”
高长恭接过剪刀瞧了瞧又摇了摇头:“她对这件事只字未提,我也不好多问。”
袅袅点点头,“我想,楚楚定是觉得已经麻烦高公子太多,所以,她不好诉之于口……”
她也有些为难,无亲无故的,凭什么求人家帮忙?
“虞姑娘不妨直言,我自有考量。”
“高公子,不瞒你说,我是想请你帮忙找一找我舅母,以你的身份地位,动用一下各地的官府应该都不是难事……家里人都不在了,舅母,总也要活见人死见骨。”她的声音渐渐轻了,看到死的惨烈,才知活的可贵,心中燃起希望,满眼乞求的看过去,“似乎除了可以说麻烦高公子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我就想着,要是舅母真的有幸还活着,我们又有重逢的那一日,那么楚楚该是多么高兴呢!”
“这事待回去后我会让人着手去查,若不是虞姑娘,这事恐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搁置了。”
太好了,袅袅心下一定,不由得掀唇笑了笑,“舅母姓秦名令蓁……不过,我跟楚楚虽然也懂得捣动笔墨,可是若说认真作画,却都是不能,我勉强还行,却也只是会画些花鸟。这要是有画像,可不就容易多了。”
高长恭思忖片刻,“这好办。我照着楚姑娘的样子画一幅中年妇女的画像,就算差些,也不会离太远。”
袅袅愣住了。
“别啊,你这样,一辈子也找不到舅母了,楚楚跟舅母一丁点都不像的。”
母女不像也不是奇怪事,只是这样就要多费些周折了。挪眼处炊烟袅袅,缕缕升腾而起,飘飘渺渺散于空中。高长恭道:“容我想想办法。这会子先回去吧,楚姑娘该等急了。”
这话分外熟悉,好像之前也有人说过。眼下见这事他应承了,她心里也舒服多了,就笑指着他手里那把小巧剪刀,“这就送给高公子吧,他日寻见了舅母,我重新给她买!”
“呵呵,我一个大男人,拿这女人家的东西来干嘛?”这姑娘想一出是一出。
“那……你拿着修理盆景也是可以的啊。”
也不等人答话,袅袅催促他快点回去,就率先往回跑了。
楚楚,我们心中总算有些希望了,是不是!
以前都是在院子里吃饭,只是今天太晚了些,桃花村又临近水边,太阳落下后就显得更加湿冷了。
楚卿詞叫来宇文邕,和他一起将桌子抬进了屋子里,这才摆好饭菜,就听的袅袅他们也回来了。
“快来吃饭,一天了,你们也饿坏了吧。”楚卿詞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低头吃着饭再无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