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楚卿詞忙摆了摆手,“爹爹在我幼年时就去世了,本来家中还有祖母,姑父姑姑,可几月前周军屠村,我和妹妹侥幸逃过,原以为家中再没其他人了,可没想到竟能找见娘亲,也多亏了高公子,不然何年何月才能和相见啊。”
“楚姑娘心善,老天定会保佑你的,都是老奴又害得姑娘想起了伤心事。”
“凌姨,说了多少遍,您就像我亲娘一样,怎么还老奴老奴的叫个不停。”
“哎呦,这不是顺口了嘛。”
楚卿詞还从没看过高长恭这幅小孩子气的模样,一时掩嘴偷笑,却看见两人都望着自己,她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岔开话题讲道:“小时候调皮经常和袅袅出去疯玩,家里人说了好几次都没什么用,有一天不知怎么就去了后山,那儿多的是悬崖峭壁,却也有好多珍贵药材,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只想着既然来了,就采些草药回去……”
往事浮上心头,她愣愣的看着停在花上的蝴蝶。
“楚楚,你看那是不是石斛。”袅袅趴在悬崖边上朝下面望着。
听到袅袅的声音,她顺着袅袅的手看去,悬崖上十几株石斛在风中摇摆着。
“没错,那就是石斛,而且还是石斛中的珍品铁皮石斛,以前爹爹给我说过,它的功效可多了,什么生津益胃,养阴清热之类的,我记得《神农本草经》上好像就有记载,可是,它长在悬崖上,还是算了吧。”
“哎呀,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要了呢,你胃不好,正好弄回去给你。”
袅袅激动的看着那些铁皮石斛,又找了一根非常粗的藤条,一边绑在不远处的大树上,一边绑在自己身上。
“袅袅,这样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她拉住袅袅,尽管一脸严肃可还是抵不过袅袅嬉皮笑脸。
“所以啊,你一定要拉好这根藤条,好了,别磨磨唧唧的。”
她的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死死拉着袅袅的手,死活不让她去。
“楚楚,阿才来了!”
“哪儿呢?”
她回头去找,一个人都没有,等反应过来,袅袅已经趴在悬崖边上了,她吓得手心里全是汗,赶忙拉住了藤条,袅袅踩着悬崖上凸起来的地方慢慢向下爬去。
“你小心一点!”
她眼睛都不敢眨的望着袅袅,紧张的咬住了嘴唇,出了血都不知道,身上都被汗浸湿了,比袅袅都害怕。
“我摘到了!”袅袅激动的晃着手里的石斛。
“哎呀,你当心点,快点上来,我拉你。”
“等等等等!还有这么多呢,我多采些。”
袅袅采完才发现手里都满了,又没地方装,就索性全部都塞进自己的领子里,她开始拉袅袅上来,就在快上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袅袅的脚打滑了,她看着被吊着晃来晃去的袅袅,吓得没了神。
“啊!楚楚,快救我!”
被袅袅这一声叫回了神, 她拼命拉着藤条,可她很快就筋疲力尽了,好在藤条的一边绑在树上,只要藤条不断,袅袅就不会有事,她冲袅袅喊道:“袅袅,你别怕,我去找人,这藤条很粗,不会有事的,你别乱动啊。”
而她自己害怕的小腿肚子都软了,跌跌撞撞的朝村里的方向跑去。
“楚姑娘?”凌欢和高长恭见她呆呆,有些诧异。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
“刚才讲哪儿来着?哦,想起来了,我们看到悬崖上有铁皮石斛,袅袅就要去采,我们找了根又粗又长的藤条,一边绑在树上,一边绑在袅袅身上,就在她采完准备回来的时候,因为脚下打滑,她跌了下去,不过好在有藤条绑着,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她就在空中晃来晃去,当时我吓坏了,急忙去找人,那天也算幸运,邻村的阿才正好也来我们这儿的后山,我遇到他后,还不及说什么就拉着他往悬崖那儿跑,最后,在他的帮助下,袅袅总算有惊无险的上来了,她上来后还关心石斛在不在她身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楚卿詞一想到袅袅当时的样子就无奈的笑着。
“以后再不准你到悬崖边来了,多危险啊!”
“这不是没事嘛。”
“怎么?还想来悬崖边寻刺激,迟早掉下去你就满意了。”
“哎呀,天色不早了,楚楚我们快回去吧,阿才谢谢你了。”
回忆到这儿,楚卿詞又想到那天在桃花村帮了她的阿才,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听的我冷汗都出来了,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真是都敢做。”凌欢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袅袅这姑娘就是你妹妹吧,怎么也没见她。”
“她在北周呢,一个多月前她来找过我,一切都很好。对了,凌姨,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离开幽谧苑,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以前一家人都在,现在袅袅去了北周,而祖母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她坐在冷泉亭里,看着四周由亭顶飞泻而下的泉水,一时玩性大起,倒也忘了悲伤的事。
“心情不好?”
“高公子?怎么不再多陪会凌姨。”
楚卿詞发丝上都是水,衣服上也沾着水,她巧笑嫣然的望着高长恭,水灵的眼睛分外娇。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儿,不把自己弄的全身湿透是不会回去的,对吧。”高长恭拿着备好的披风替她披上。
“你每次都能找见我,下一次我要换个地方。”她鞠起一捧水向上扬起,任由水滴在自己身上。
“八月的天已经有了凉意,快回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高长恭拉着她就准备回去。
“在玩一会儿,就一小会。”她双手合十小嘴微嘟眨巴着眼睛。
高长恭望着她的眼睛,那里似乎装着星辰大海。
“好不好嘛。”等不来他的回答她晃着她的衣袖。
竹叶在微风里翩然摇曳,偶有几片打着旋儿落进如玉的湖面,漾起细微的波纹,高长恭看着她仿若要乘风而去,去那高楼玉宇,天上宫阙,一时慌乱忙拉过她抱在自己怀里,“阿詞,你愿意往后日子都陪着我吗?”
一句“阿詞”,亲密无比,他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在她脸上慢慢变红时,他等来了让他激动的答案。
他俯身轻轻吮吻着她的唇,温软清凉,她的气息带着丝丝清香幽雅的茶香,微风习习卷着水花落在她们身上,还带着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她脸红心跳,意识模糊。
高长恭慢慢离开她的唇,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她愣愣的呆在原地,满脸通红。
“你……我……”她看着他炙热的目光转身就跑了。
高长恭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笑出了声。
御史府内,郑若仪自从上次被郑远德训斥过后,就安稳了许久,一直在府里没怎么出去过,专心的学着琴棋书画。
“姑娘,奴婢去看过了,那合欢花比上次越发好了。”
“是吗?”郑若仪激动从琴凳上起身就往外去。
“姑娘,你去哪儿啊。”
“我去爹爹那儿一趟,不用跟着。”
她一路上都笑的欢喜,合欢自古象征爱情,她亲手种下去的合欢开的这么好,那么她和高哥哥肯定是注定的。
“爹爹!”
她一路跑到书房却没看见人,问了下人才知他去了无非院,她皱了皱眉头,怎么是那贱人的院子,可她在书房里等了好久都不见她爹回来,只好不情不愿的去了无非院。
由下人引着进了房间,她敷衍的朝白舒茗请了安,还没等白舒茗说话就跑到郑远德那儿撒娇道:“女儿可在书房等了好久爹爹呢。”
郑远德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原以为她开窍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他不满道:“你是怎么学的尊卑礼仪,还不给你母亲重新请安。”
郑若仪何时受过这气,还是在白舒茗面前,可她为了一会儿的事,还是忍着端正的行了一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白舒茗端着茶轻嗯了一声,郑远德这才问她什么事。
郑若仪听的这话,扭扭捏捏道:“爹爹,女儿喜欢高哥哥,请爹爹帮女儿一回吧。”
“胡闹!”郑远德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那可是王爷。”
“爹爹,可是女儿就是喜欢他,王爷怎么了,王爷也不一定就要娶公主啊,再说公主还有下嫁的呢。”
“你……你是想气死爹吗?这话也是你能说的?”郑远德指着郑若仪气的直发颤,缓了口气又问白舒茗道:“夫人,你怎么看?”
白舒茗没想到郑远德把问题踢给了自己,她愣了愣,又蕴了一抹笑道:“若怡这孩子个个方面倒还不错,只是上次她绑了王爷的客人,可是引的王爷大发了一场脾气,若没这么一事,老爷您去试一试,倒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性子迟早给你自己惹祸!”郑远德瞪着郑若仪,满脸不悦,“这事休得再提,回去收收你那性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