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烟尴尬的笑了笑,“不会,当然不……”
宇文直的脸色突然一变,元烟心里一怵,几人皆一怔,宇文邕蹙眉,“不闹了。”
宇文直抬眸要反驳,蓦然捂着肚子离席,桌上气氛一度尴尬到,就连叱奴氏也不强撑着笑脸了。
“婶婶,是不是我说了什么惹你们不快活?我……你知我一向是孝敬你的。”
“好了。”叱奴氏看着元烟,无所谓一笑,“也没人规定说,夫子讲课,学生受业,学生就得倾尽一生偿还恩情?不过就是各凭心情罢了,再说,今日这事,原也不能怪你。你们虽然是我牵的线,然而你们也不必总记在心上,因果循环,总有断却的一天。”
拍拍似懂非懂元烟的手,叱奴氏慢慢起身,“我们也该回了。你们既是来看邕儿的,就请慢留吧。”
云袖过处,风搅细尘,她的身姿挺拔端庄,一去不回头。
回到府邸,叱奴氏只觉疲惫不堪。八月桂花飘香十里,萦绕在鼻前似踩在云端。周遭是那样静,一时微风吹过,几乎可以清晰地听见细碎的桂花落地的声音。
日光明晃晃的打在头顶,鬓边闪烁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泽,轻映着唇边沉痛一笑,破碎的灵魂,因残缺而不全。
都说往事如烟,随风飘散。
其实她也的确,很多年不曾想起那些往事,以及往事中的人了。
他们负了她,她也还了回去,微笑的看着所有人遍体是伤,她从伤中找到丝丝痛的快意。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的死亡,离去,满腔的怨恨不甘,终究也只能与自己相依为命,再不可能加诸在别人的身上。
他们已然尘归尘,她却孑然一身,原该平平静静的走完剩下的几十年,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打乱本来毫无波澜的生活。
那张脸,与记忆中已然模糊的五官轮廓,陡然间无比契合的重叠起来。
她的呼吸一窒,修长的手指抠住桂花树,指甲刺进树皮浸染不少绿色的汁水,蜿蜒流在暴起的青筋之上,触目惊心。
“夫人,公子……”
指甲猛的一滑,轻轻的一声噗,叱奴氏厉目转去,“何事?”
“公子好像中毒了!”流朱扶住叱奴氏如此这番的说。
叱奴氏目光闪动,大步往后头走去。
一截指甲赫然嵌在抓破的树皮之中。
“怎么了这是?”
花厅里,宇文直浑身疲软的陷在椅中,无精打采的掀起眼皮,不及答话,猛的又跳起来,脚步虚浮奔了出去。
叱奴氏风风火火赶来也没瞧出个究竟,转眼瞅见一道阿娜倩影缓步行来,眉峰不悦蹙起,那女子神情略一顿,莲步不疾不徐,上前就是一礼。“夫人也在。”
“柳柔儿,我好像说过,叫你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仗势欺人,流朱眼中亦有着毫不遮掩的轻蔑。
“是。我只是听说公子身上不好,急忙就带了大夫过来。”
轻瞥她身侧跟来的三四旬男子,叱奴氏暂且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