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教她什么,如华院那位不是厉害的紧嘛,更何况她也不一定喜欢。”
“罢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王府里,楚卿詞已经知道郑若仪被找见的事儿了,也知道她那亲爹病倒的事儿。她撑着脑袋呆呆望着桌上的绿梅。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卷卷都在你脚边叫唤好几声了。”高长恭从门外进来取下披风才往楚卿詞那儿去,又从地上抱起卷卷。
“啊!没想什么的,听说我那……听说他和郑若仪一起病倒了?”楚卿詞倒了杯水推给了高长恭。
“他?哦,你是说郑远德吧,他那是急火攻心。”高长恭正要去拿桌边的茶盏,就被卷卷一抓打翻了,茶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说你这屋里怎么少了好些东西,原来都是被它打碎的。”
卷卷干了坏事,从高长恭的怀里跳了下来,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有一部分被它打了,有一部分收起来了,总不能任由着它吧,也不知道这毛病从哪儿学的。”楚卿詞心思不在卷卷身上,便任由它跑了,“长恭,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做。”
“什么事儿?”
“我想去御史府帮忙照顾他,毕竟也是我……我爹。”
“如果你想去,我自然支持你,如果你不想去,也没人会勉强你。”
“那我还是过去住几天吧,也方便些,我娘亲出去找顾大叔了,一会儿回来你替我给她说一声,我现在就过去。”
“现在?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备个马车就行了。”
楚卿詞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才出了府门,就碰见回来的秦令蓁。
“这是要去哪儿?”秦令蓁指着楚卿詞手里的包袱有些不解。
“娘亲,我我我想去御史府照顾几天郑若仪。”她心虚的看着秦令蓁不敢说是要去照顾郑远德,只说了郑若仪。
“我知道是为了那位郑大人吧,娘亲也不是什么刻板的人,你想去就去,娘亲也不会拦你。”
“我怕娘亲你不高兴。”
“我若不高兴,当初也不会让你去认她们了。只要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亲,我就满足了。行了,快去吧。”
“那娘亲我走了。”楚卿詞抱着秦令蓁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孩子真是的。”秦令蓁无奈的笑了笑。
她看着马车消失在了视线里,这才进了府门,要说心里一点介意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可一想到楚卿詞依旧喊她一声娘亲,也依旧像以前一样,她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到了御史府,楚卿詞先去了梧桐苑,将东西收拾好才让下人领着去了柳黎院。
“老爷夫人,大姑娘来了。”
“快快让进来啊,外面那么冷的,都是怎么做事的!”郑远德拍了拍床沿,一时有些激动。
楚卿詞挑了帘子进去,想起自己从外面才带进来的冷气,若再带过去岂不糟糕,便将披风解了,在炭火旁站了站才走进内室。
瞧见楚卿詞进来,白舒茗便迎了上来,楚卿詞方要拜见,就被白舒茗拉着手左右瞧着,“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快让娘瞧瞧。过年时去哪儿了?”
“我原有个表妹,同她一起长大,是去瞧她了。”楚卿詞被白舒茗拉着坐在了椅子上,她望着郑远德好半天,做足了思想斗争才道:“呃……爹怎么样了,我过来就是想帮着娘一起照顾。”
“瞧瞧这女儿多懂事。”郑远德欣慰的看着她,又想起才被找回来的郑若仪。免不了又是一阵长叹,“唉,若是若仪也能这般懂事就好咯。”
“阿詞,现在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帮着照顾你爹,娘正好明天也去瞧瞧若仪那孩子。”
楚卿詞点了点头就作辞离去了,她提着灯笼走在并不是很熟悉的御史府里,来来往往皆是垂着头走路的下人脚步极轻或是都立在各院里,哪像有血有肉的人倒像是一尊尊泥偶,连前面领路的丫鬟都是一句话不说,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和踩着积雪发出的声音,她一时有些戚戚然,只觉还是那竹韵院里好。
夜色苍茫,正是夜深人静时,王府书房里依旧亮着灯。
“你说毒死白芍的药是从北周传过来的?”斛律哲皱着眉头,一面推了把高长恭。一面嘟囔着:“这李泉德怎么会认识北周的人,就算你亲姨还活着,也总不至于找个北周人来对付你吧。”
“凌姨说她已经死了,死前留了封信,说是对不起我娘亲,但她那也是没办法了。”高长恭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停在了他娘亲的画像前念叨着,“没办法,她也没办法,难道是有人逼她做这件事?那又是谁处心积虑的非要杀人灭口呢。”
“而且这种毒药北周多的是……”
高长恭打断了斛律哲的话道:“差点忘了,李泉德老家的妻子王氏和孩子我已经派人秘密接到了邺城,明天我们一早就过去。”
这一夜楚卿詞睡得并不怎么安稳,依稀总能听见女子的哭喊声和打骂声。
第二天一早,她问前来伺候的丫鬟昨儿夜里可有听到哭喊声,那丫鬟点了点头,边收拾着床边道:“姑娘这梧桐苑就在如华院旁边,晚上听到些声音也是正常,许是如华院那位姨娘心情又不好了,这都是常有的事了,姑娘往后就习惯了。”
“她女儿也找回来了,还有什么不顺心的。”楚卿詞看了眼梳好的发鬓,随手取了根银簪就再没别的了。
“奴婢不在如华院当差,哪能知道这些。”
楚卿詞没听到什么趣事儿,撇了撇嘴就起身出去了,出了院子时,她又往旁边的如华院里瞧了几眼,才往柳黎院去。
进了柳黎院,并未看见白舒茗,反倒瞧见了郑天诚,“阿詞妹妹,这儿有我,你还是去四处转转吧。”
“我来这儿本就是为了照顾……照顾爹的。”她在桌上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郑远德,一杯塞进了郑天诚手里。
“爹这儿没事,你要不去帮娘看看若仪去,还是算了,如华院那位凶狠恶煞,再别把你吓着了。”
郑远德瞪了郑天诚一眼,拍了拍床沿道:“臭小子,你让阿詞陪爹说说话怎么了,来阿詞,坐爹身边来。”
“您还没吃药啊,我来喂您吧。”
楚卿詞接过郑天诚手里的药碗就要给郑远德喂,却被郑远德拦住了,直说自己可以,一仰头就下肚了。
楚卿詞待在屋子里,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她便起身借口说是去如华院看看若仪,等到了梧桐苑瞧见如华院里进进出出的下人,她又鬼使神差的跟着她们进了如华院。
如华院里,郑若仪一直没醒,顾笙在一旁吵嚷着,直说那大夫没什么本事,只会骗钱,让白舒茗做主再去请个大夫来,白舒茗被她吵的头疼,也不愿理会她只道:“出了事只会赖在别人头上,这就是你顾笙的一贯作风,昨儿夜里你不好好休息,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你也不怕惊着还在病中的若仪,现在又来编排人家的大夫,若是骗钱的,若仪这烧难道是靠你这张嘴才退下去的?”
“夫人,您这话说的太不讲理,若仪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知道,可我不一样,我自己的女儿病了我自然担忧的睡不着,院里的丫鬟又笨手笨脚,还不允许我说上一两句了?若那大夫真有本事,若仪怎么还不见醒。”
“你把若仪气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是你的女儿,现在倒跟我说起这母女之情了,孩子丢的时候,也没见你派人去寻。”
顾笙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自己送回家的信被江氏那贱人拦了下来,还说什么信封里没有东西,可偏偏这种委屈她还只能受着。
楚卿詞站在门口听见屋里的对话本欲离开,可偏巧白舒茗身边的采薇从里面出来,看见楚卿詞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便猜想她大抵是听见屋里的吵闹了,便小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又冲屋里喊着,“夫人,大姑娘来了。”这才将楚卿詞请了进去。
顾笙一见楚卿詞,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们娘俩本来相处的好好的,一直都相安无事,可偏生出来个楚卿詞,扰的她没个好日子过,更是害的她女儿病倒。
“怎么跑这儿来了。”白舒茗关切的问着。
“爹那儿有哥哥在,便让我过来看看。”
顾笙眼里容不得楚卿詞,阴阳怪气的说着,“我这小地方可容不下大姑娘这尊神,这地方也晦气的很,千万别给姑娘也惹了晦气,还是尽早出去,看的人心烦。”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让一向温婉的白舒茗动了手,顾笙捂着半边脸有些不敢相信,自打她进了这府以来,何曾见过白舒茗这般模样,一向都是一张清心寡欲的脸,无欲无求的。
白舒茗盯着顾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看的心烦就从府里搬出去眼不见为净。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和阿詞说话,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还有你既然觉得这里晦气,那不如等若仪醒了,就让她搬去我那儿,等什么时候你这院子里的晦气没了,什么时候再让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