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儿抱着一床油腻被子进入了三号牢房，随着看守将牢房铁门重重的一声关上，牛儿透着屋里晦涩的光线，十分不适应地审视一圈号子内的环境和每个人，此时十几双眼睛正在暗处盯住他。
待自己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后，他突然发现这个号子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因为里面全部是陌生阴冷的面孔，十几个犯人没有一个是在本市混码头的。
这个牢房宽三米，长七八米左右，有一个高约四十公分的水泥台子做的通铺，他看着墙上的编号，找到了自己的14铺，他正准备放下被子。
忽然听到一声：“蹲下！”，随后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一个趔趄便蹲下了。他转身一看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光头小子干的。
“犯的什么案？”问话的人是操着胶东口音的大胖子。
“没犯罪。”
“什么？”
牛儿开始不再说话了，那人见状问：“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这时牛儿见有四个人来到自己身边，便转身就朝铁门奔去，被一个人用一条毛巾勒住嘴，这就是既没有背景，又没有名气的犯人进来要过的第一关。过关？一般就是被狱友修理一顿。
牛儿也知道这个规矩，但他明白今天并不是普遍的犯人之间的“过关”，而是这些外地犯人是接到暗示，往死里整自己。
这一夜，是牛宗伟记忆里最黑暗的一夜晚，这次惨痛的遭遇促成了他出狱后的性格变化，使他由一个温和瘦弱的小混混，出狱后一下子变成了阴毒残忍的恶魔。
牛宗伟在号子里过了惨无人道的四关：第一关是“前按后摩”，几个人架住他站好，身前身后俩人同时出拳，前心后背同时中拳。这样来回几轮，他已经软瘫在地上；
第二关是“土飞机”，双手被俩人反拧，头几乎都要低进裤裆里，被押着在通铺和墙中间的一条狭长通道里来回走圈。牛宗伟几乎能听见手臂和肩膀关节发出的折断声音；
第三关是“掌嘴”，十几个犯人轮流上来，对准他腮帮子就一拳。开始他只感觉到满脑袋金星乱飞，慢慢的就感觉自己的脸和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三关还没过完，就晕了过去。
“别装死，要有点骨气，像你这样将来怎么混？”一个北方人恶狠狠地说。
大胖子见状忙说：“操！别把他打死了，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
半夜，牛宗伟从无比痛楚中醒来，他发觉自己被丢在小便池边，脸就贴在冰冷潮湿的池沿子上，一阵阵骚腥的气味熏得他一阵干呕，
此时他的泪水淌过血污的脸，流过他嘴角的伤口。阵阵刺痛让他想起了心痛自己的爷爷奶奶，想起了抛弃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从小就不好好读书，到处偷盗的经历，他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他真的悔恨自己没有走正路，没有好好读书。
一阵疼痛后，他咬着牙，在轻轻的呻吟声中发誓：“以后决不让任何人欺负，我要出去，必须出去！做老大，一定要做老大！一定！！”
天刚刚亮，牛宗伟把牙刷把拗出一小节吞进了肚子，他大声抗议自己遭到非人待遇，并尖锐地叫喊这是有人在谋杀自己，正好被值班的看守所教导员看到，立即按排人将牛儿送到医院抢救。
等医院将他肚子里的东西取出过来后，看守所教导员拿一张表格笑着说：“签字吧，你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的硬汉子，希望你出去以后学学好，把你的聪明和勇气用到正道上，从此往后别要进来了。”
就这样，只关两天的牛宗伟被释放了，而公报私仇的吴永义被检察院立案处理了。
闻讯赶到医院的唐兵见牛儿哥满身都绑着纱布，他咬紧牙关，握着双拳，眼里的泪水哗哗往下流。
“没事，买包烟给我就行了。”牛儿虚弱地说。
唐兵将牛宗伟扶靠在床头，替他点燃一支烟，刚吸一口就咳嗽不停，腹部缝合的伤口顿时渗出鲜红的血，兄弟俩相拥而哭，唐兵说：“好哥哥，让你受苦了。”
“傻孩子，这点苦没事。”
牛宗伟住院后，唐兵每天下午就在吴明国活动过的地方，四处寻找吴明国报仇。
可是直到一个月后牛儿康复出院，还是没有找到吴明国。其实，吴明国是知道唐兵出手狠毒，他对手下说：“那姓唐的小孩，就是一条疯狗，逮谁都敢咬一口。”
这次，他真的有怕了，再加上自己的二叔吴永义因他而被开除警籍，他吓得远逃南方打工去了。
牛儿出院的那天，道上老大张远平带上几位兄弟接他出院，然后领着他去澡堂泡澡、理发，还给他买了一件雪白的衬衣，一套拆去徽章的绿军装，一双锃光发亮的皮鞋。
牛儿穿上这一套新行头，开始还扭扭捏捏地走出浴室大门，之后便开始昂首挺胸起来，神轻气爽起来，一会儿又神情黯淡了下来。
张远平见状问：“怎么啦？不喜欢这身装头？”
“不是，”牛宗伟流着泪说：“我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她一直希望我能有出息。”
“回去呀？”张远平听了，很欣慰地拍拍他肩膀说：“咱们现在就回去！”
牛儿的爷爷奶奶家在江边棚户区，这是一条破烂、杂乱的小巷里。开门的是一位花白头发的小脚老太太，她眼睛浑浊地看着门外的牛儿。
“奶奶！”牛儿声音哽咽地叫道……
“将军，别再作千秋奇梦了，玉帝有旨，请将军到土地庙接旨。”
刘家虎从梦中被土地公公喊醒，他定了定便轻轻起身，轻轻出了房门。
当他来到离家最近的土地庙神，刚一站定就听到：“济宁土地参见将军。”
原来自己的前面站着济宁土地公，他微微笑着问道：“我的土地老爷，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呀？”
“小神奉玉帝御旨在此等候大将军。”土地公躬身说：“惊扰了您的美梦，实在是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