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璠璠fanfan2019-05-28 20:073,372

  蒋氏无言以对。

  宋老太太最后做出了决定,将七姑娘送往乡下农庄上。以后没有准许都不得再回宋家来。至于七姑爷家,早在出事当天晚上,便送来了休书,已经将七姑娘休了。

  事已至此,算是做了个了结。在连绵阴雨中,七姑娘被送去了乡下。蒋氏怕女儿在乡下受苦,少不得拿出私房钱来打点乡下收留七姑娘的庄户人家。

  在这年的秋天,七姑娘和那户人家里的一个瘸了一条腿的儿子结成了夫妻。次年生了一个女儿,那瘸腿姑爷虽然残疾,但脾气确是不小,家里时常有打骂争吵之声,七姑娘却并不挑剔反抗,安心与他生活下来。一辈子也便如此平淡无味地过去了。

  说到当下。因为宋柔筠生产,耗去了大半条命。孩子也羸弱不堪。宋老太太对赵家怀着歉疚之意,便对赵母道,要将宋柔筠和这个小重外孙子调养康复了,再送回去。

  赵母放不下媳妇和孙子,便也留在宋家贴身照顾。母亲和妻儿都在这里,赵林庚自然也便时常在宋家出入。最后宋老太太为了方便他们,便特意准备了一个小院,让这一家子常住。

  炎夏在宋柔筠缓慢的康复中来了。容齐也从西南剿匪归来。但是却并没有告诉虞月知道。

  因为他受了伤。

  本来这次剿匪之事,与他无关,自有西南边境的守军去处置。他按约定两个月便能回来的。但是却没想到,西南守军中有西南本土将士受土匪蛊惑,和土匪勾结成奸,忽然举起反叛大旗,攻占西南城池。

  西南守边大将剿匪出师不利,倒先将自己的命给丢在了战场上。群龙无首的西南守军,大部分人缴械投降了叛军。边境两座城池也沦入匪军之手。城中百姓逃难不及的,都被匪军杀害。

  平康帝听闻此消息,震怒之余,忙将已经在赶回固南的容齐叫了回去,命他带领自己的军队过去,剿灭这股悍匪。容齐只能受命出战。

  因他常年都是和北胡人打交道。北胡又以草原平原为主。和这帮藏在险峻山岭和繁茂森林中的匪军打交道,经验不足,在幕僚和当地残存的西南守将领的相帮下,克服千难万险,最终用挑拨离间之计破了那股悍匪几个头领中的盟约,擒获了悍匪的大头目,凌迟处死。才算平了这场战乱。

  他的伤则是悍大匪头目没有被抓住的亲信沿路刺杀造成。那亲信是个箭术超群之人,若非他躲避及时,只是被射中了肩膀,只怕这会儿性命休矣。

  他执意连京城都没有回,带着自己的亲兵半途拐向固南城。一则因为与虞月分别实在太久了。又因为在西南时,一度他们被匪军包围,形势严峻,断了通信。匪军被灭以后,他又受了伤,没有空闲给她写信。两人实打实的音信全无了这几个月。害怕虞月太过担心。

  回到王府,一路舟车劳顿,休息不够,他所受的箭伤恢复的十分不好。一度感染高烧。为了不让虞月知道后担心,他便独自硬撑过了这段日子。准备将伤养好些,才去见她。

  虞月这会儿在家中,除了担心着容齐的安危。也因为最近天气的确反常,阴雨连绵不断。只怕前世那场水灾,果然还会发生。便和宋初霖忙着检查各处仓库中的米粮。命人将其他各处的米粮陆路水路齐联动,运送到靠近梁州的沿河州县里,以备水灾发生后,各州县有足够的米粮救助今年将颗粒无收逃荒的灾民。

  从开春时,北方便一直干旱,各地米粮价格已经较去年时翻了一倍。宋初霖自然是喜上眉梢。 虞月说将各地米粮调集到梁州沿河州县,他便一句不多问地照办,想看去年顶住家中父亲哥哥们的压力囤积的粮食到底能赚多少钱。

  就在虞月忙碌的防备中,六月下旬,梁州果然在一场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后,发生了洪灾。洪水致使黄河水位直线上涨。幸而去年容齐将梁州城所在的河堤加固检修,才使得洪水没有如前世一样冲溃堤坝,水漫梁州。

  但是城外低洼处大片良田和下游的田地,则都被泄洪洪水淹没。靠土地为生的农户百姓开始逃向周边州城。

  因此灾情,城中米粮价格顿时翻了十倍,各大米粮商户得知宋家库存丰富,便纷纷上门来求购。就在宋初霖准备乘此机会大赚一笔之时,虞月却叫他分文不收,将所有米粮和各州府衙合作,拿来赈灾救助灾民。并且定制了规则,每家每户按照登记在册的人数,定量发放。以求度过这灾荒的一年。

  面对已经唾手可得的十几倍暴利,宋初霖哪里舍得,况且这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了。宋家大爷已经和几个大粮商们谈好了价格,部分粮食已经卖了出去。

  虞月劝他道:“哥哥只管听我便是。宋家世代经商,十倍二十倍的获利,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如今大汤正遭天灾,宋家如果趁机发这不义之财,后世子孙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哥哥看着城中那些饥寒交迫的灾民又忍心么?”

  她没有说的是,和平康帝将来对宋家和虞家的巨大赏赐来说,这点粮食的钱算得了什么?前世宋家因为只是发善心给灾民提供米粥和衣物棉被。虽然也是善举,但并不够出挑。平康帝只是赏赐了些金银财帛,奖励了一块御笔亲题的匾额便完了。永安伯府却因为她那天偶然在街上露面施粥,被平康帝看在眼中,封她为良女,又将虞家的爵位升了一级。说来,这些实质的功劳都该属于宋家的才是。

  而这一世,她凭着前世经验,早早准备,不止为了那些受难的灾民,还是为了将宋家推到平康帝面前,让他看到宋家在这场水灾中所行的善举,为宋家讨个公侯富贵的将来。

  宋初霖虽然为虞月的话马首是瞻,但终究还是要和父亲商量此事。将虞月与他说的话,对他父亲说过后。宋家大爷便当即决定按照虞月所说的做,同时将虞月夸了一通,称赞她眼光长远。

  虞月听到大舅父这么说。便知道大舅父才是看的长远的一个。只怕这会儿,他已经知道平康帝在去往梁州视察灾情的路上了。而固南城,固南王封地,依照兄弟俩的亲厚关系,他一定会过来看一眼。到那时,宋家将家中粮食免费发放百姓赈灾的义举,也将通过数以万计的百姓之口,传入平康帝的耳中。到那时,从皇家手中得到的实惠,只怕比这些米粮所能获利的更多。

  容齐靠在榻上休息,听闻了虞月和宋初霖的这番算计。忍不住摇头失笑。她倒是个对宋家感情深厚的。摆明了要借着这次水灾在,在他皇兄面前刷存在感。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奇怪。宋家和她本就是绑在一起的。前世在她当上太后以后,宋家在朝中虽然没有什么高官厚爵,但是却凭着自身的巨额财富家底,在朝中称霸十几年。

  以至于后来,唐山景将虞月打入冷宫囚禁后,便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抄了宋家。将宋老少上千口人,男女杀完该杀的,其余都发配边疆充苦役,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收缴来的宋家的金银财宝将国库仓库装的都满出来,门都关不上。

  虞月并不知道她死后,宋家发生了什么。如今只想让平康帝记住梁州这场水灾,宋家在其中所立的无边功劳。以求宋家在富上再添个贵字。倒也在情理之中。想必她也知道前世她倒下后,宋家因为她一定不能保全。这一世,她便努力弥补宋家。

  容齐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想着也是该见一见虞月了。便给杜鹃传了消息,知道虞月如今常住在宋家。既方便和宋初霖商量正事,也方便看她八姐姐。

  想到她时常和宋初霖在一起,容齐忍不住皱眉。虽然知道虞月对他并无别的感情,但心里也是不舒服。虞月是他一个人的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娇媚和天真,都只能他一个人见到才是。

  将来娶了她,他真想为她造一座金屋,让她住在里面,一辈子就只能见到他一个人。

  这日难得晴了,出了太阳。宋柔筠和赵林庚两人的儿子已经满两个月了。小名叫做安儿。寓意希望他平安长大。

  念在他早产,又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实属命大。宋老太太派了两个奶娘,并四个照顾他的经验丰富又心细的妇人。比宋家的孙子都要偏爱几分。

  宋柔筠如今也能下地活动了。但因为产子受了大罪。是以身体大不如从前,身上不但没奶喂孩子,更是连抱他久一点都做不到。心里时常自责愧疚。虞月生怕她这么忧郁不快下去,身子更加虚弱。便时常陪着她说笑。

  同时也和赵林庚说,让他暂时不要过分牵挂妻儿,先将自己的功课复习好为重要。秋闱眼看临近,他若是能考中举人,对宋柔筠来说才是最大的安慰,对她的恢复将更为有利。

  虞月这两个月可是忙坏了。于是当听说宋家来了贵客,还是固南王的时候,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传话的丫鬟说,是因为宋家在这场水灾里贡献突出,于是固南王亲自上门来替受灾百姓向宋家老太太道谢,看望这位心如菩萨的老太太。

  丫鬟是在宋柔筠的房里和虞月说的话。因此,虞月还在怔愣中,宋柔筠已经在床上笑了,柔声道:“好妹妹,别愣着了。还不快去前头!固南王来看望祖母,更是为了来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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