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谦身上没带着梁家的钥匙,打了车回来却进步了门,守在门口来回按了无数次门铃都没人应答,院子里停着梁木槿开回来的那辆车,她在家,电话不接,也不愿为他开门。
果真是铁了心。
他本欲翻墙进入,但奈何半路吐了个筋疲力竭,又哆哆嗦嗦冻了大半个小时,人已经接近强弩之末,只好一步一挪回了自己的家。
出院时开的药都在梁家放着,陆子谦来回翻了翻自己的床头柜,发现只剩下了止疼药,于是倒了两片出来和着水吞下去,掀开被子和衣躺下。
在梁仁的监督下,梁木槿把行李箱拖回卧室,然后将收拾起来的衣物再一一放回去,完了才感觉周遭的低气压稍微缓和了一些。
“小木,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做事原则,尽管陆子谦身上有一些不能修复的缺点,但他是个好孩子,也值得你托付终身。我相信提出分手并不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冷静下来自己好好想一想,与他分开,是不是真的不会后悔。至于我和林琅,我们只希望你尽可能地不受委屈或者少受委屈,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爸……”
“既然叫我一声爸爸,以后就不要再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对不起……”
“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大伯在医院走不开,林琅要去老宅陪奶奶,我得回公司主持工作。”
“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偷偷跑了。”
“好。”
梁仁和林琅又匆匆离开,梁木槿上下楼晃了好几回,路过陆子谦的房间时便停下来怔忪片刻,盯着那扇门回想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感觉心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样,疼得几欲窒息。
舒妙然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接起来还没张嘴,那边叽里咕噜先说了一大堆,说她出差回来了,想要见她的新晋男友,想再听一次他们奇葩的定情方式然后积攒下来当写作素材用,梁木槿闷闷地敷衍了几句,约了见面的地方开车出门。
她把后续发展讲给舒妙然听,说她和陆子谦提了分手,心里面如刀绞般难受,可又说服不了自己在这个时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心安理得地去与他谈恋爱。
她这种犹如鸵鸟般的逃避方式受到了舒妙然猛烈的抨击和挞伐,爱情是自私的,人这一辈子能够遇见彼此相爱真心相待的人有多么不容易,她经历了多少坎坷才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却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放弃,舒妙然平时挺文静的一个人,在她的面前却有训不完的话,偏偏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是强词夺理,梁木槿抿着嘴低头不作回应。
可能是自小忍让形成了习惯,只要梁木棉哭闹争抢她便下意识做出退让的举动,即使自己心里割舍不掉,即使会难过得哭很久,可还是会不由自主妥协,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份接纳。
是她太过天真,以为一味的退让能够让自己融进这个大家庭中,但到底是一场异想天开的梦。
在咖啡厅门口与舒妙然分别,梁木槿开车在市里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漫无目的转了一大圈,她回去的时候家里还是空无一人,冰箱里找了个面包啃了两口,然后飘去卫生间里洗漱。
上午那会儿陆子谦拼命地打电话她没有接,再然后便安静下来,梁木槿挺感谢他的这份不打扰,或许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思考。
陆子谦一觉睡到晚上,他摁着饿得抽搐的胃挣扎着坐起来,想着该去找点吃的东西,现在不是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的时候,要想把梁木槿追回来,他首先得是健健康康而且精力十足的。
梁仁和林琅忙里忙外顾不上回家,梁木槿去哪里都遭到嫌弃和厌恶,她又不太愿意面对陆子谦,整天无所事事四处闲逛,把Z市曾经去过和没去过的地方都晃了一遍。
陆子谦锲而不舍地打电话给她,要么关机,要么无人接听,他无奈之下一次次去梁家门口堵人,堵了几次都没堵到,担心之下他给梁仁打电话,确定梁木槿不是离家出走不是被人绑架也不是寻死觅活才稍微放心。
可大概是心情太过紧绷,一连几天他的胃口都差得厉害,要么吃不下,要么吃了会吐,为了和自己赌气,也担心自己再病倒,吐了他便再吃,为了不吐出来就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可效果并不显着,反而恶性循环。
陆子谦病怏怏在梁家门前等了几天连梁木槿的影子都没见到,自己先因为营养不良身体脱水撑不住了,权衡之下他独自一个人去了社区医院,医生为他挂了些营养液,输液区的座位都是空的,他一个人坐在靠边的位置上,阖着眼皮不敢抬头看,拼命克制心底凉凉升起的恐慌和不适,脸色白的不像话,护士换药水时被他的面色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药物过敏急忙喊来医生。
可那种心理阴影除了心理医生长期跟踪治疗,加上他自己排解疏导和亲人陪伴谈心会逐渐好转,治愈与否需要结合各种环境,陆子谦自小排斥心理医生,直到进了部队,每次执行任务回来会安排心理疏导,这些年来有所好转,但并没有彻底根除。
医生没有办法,只好让护士守在旁边,药水挂完已经临近中午,陆子谦拎着药品往回走,路过梁木槿常去给他买粥的那家店时,他顿下脚步推门走了进去,一份南瓜粥,一碟小菜打包,远在他乡,家人鞭长莫及,梁木槿又刻意躲着,陆子谦没了任性的条件,能够粗糙地照顾自己一日三餐已经不容易。
梁木槿每天漫无目的地出去,再恍恍惚惚地回来,通过梁仁和林琅了解老太太和梁木棉的情况,偶尔又会难过得不能自拔,她想念陆子谦,看着他的电话闪闪烁烁却又不敢接,好好一个圆润的姑娘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梁仁和林琅都不在家,她又不思饮食,一连几天都没有开灶,逮住哪里就在哪里吃,刚刚从外面流浪回来时,突然发了疯似的想要吃香菇瘦肉粥,前阵子陆子谦回家休养时,她因为自己手艺不过关偷偷跑出来买过好几次,一份南瓜粥,一份香菇瘦肉粥,打包回去再倒进碗里面,配上两个小菜,加上两个包子就能打发一顿饭,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打情骂俏,确切的说应该是陆子谦单方面的不放弃任何机会的调戏她。
想着想着梁木槿便徘徊在那家粥店门前,她闷闷地吸了吸鼻子低头上台阶,还没伸手门便从里面拉开了。
“梁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