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林琅的生日,夫妻俩一早上就开车出了门,临近中午才回到家,一同下车的还有陆子谦。
她从婚礼上逃脱,隔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日思夜想,再次见到陆子谦。他看起来清减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不若曾经的如沐春风,总带着些萧索的味道……
梁木槿眼睁睁看着他们相跟着进门,大门砰的一声落下,她躲在角落里哭得泪流满面,咬着自己的拳头没敢发出声音。
那都是她最亲的亲人,近在咫尺,但却不知道再如何接近。
无忧、无虑、无所谓从小老鼠长成白白胖胖的小帅哥,那一年中,她几乎每天都捧着两个人的结婚照教他们认陆子谦的模样,教他们叫爸爸。
三个小朋友最先会说的字不是妈妈,而是爸爸,当时口水糊满了照片上陆子谦的脸。
这一年的禁毒日,上面组织了一次大范围的缉毒行动,从北到南,铺了一张巨大的网,陆子谦被再次派往J市坐镇指挥,然而临近情报确定的交易日期的一天前,藏在毒、贩内部的线人冒死传回消息,交易地点改在了S市。
陆子谦带着一批人连夜奔波与当地缉、毒警察汇合,通过紧急严密部署,赶在交易前秘密控制了交易地点,当场抓获毒……贩二十名,其中包括两个毒……贩头目,缴获毒……品24公斤,毒……资千万元……
那场抓捕行动尤其成功,行动结束后,当地警方组织了一场庆功宴,陆子谦借口身体不适打算提前回A市,订下机票后在机场附近的广场等待。
那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会不自觉从心底排斥这座城市,几年前夏明远出狱重新接手夏氏集团,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再次成为S市的标杆企业,他不用刻意打听,过去几年中,财经版的头版头条曾经用大幅版面报道夏明远生平大事,甚至各种娱乐八卦都有关于他的各种花边新闻。
陆子谦坐在广场喷泉边的一排长椅上,神色怅然……他将近24小时没合眼也没正常进食,此时有些困倦,胃里也泛起绵密的痛,弯腰坐了片刻也没觉得好转,只好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含了两片药吞下去,随后摸了一根烟出来用火点上,起身往角落中走去。
现在香烟成为他困倦时候提神的必备品,三根烟抽尽,陆子谦才觉得疲惫散去一些,他捻灭了烟头,靠着身边的柱子捏了捏眉心,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
是家里的电话,每次他到外地出差都会引得陆延哲与姚夏提心吊胆,在他们的心里,他已经成了放羊的孩子,无论安慰多少次,保证多少次他会照顾好自己都无济于事,工作期间他们克制着不会打扰,但只要工作结束便会立马打来电话确保他是平安的。
家里的人因为他变成了惊弓之鸟。
“妈……”
“事情办得顺利么?你现在在哪里?”
局里有规定,出任务之前,他们的行踪会保密,除非任务圆满结束或者是本人单向联系,否则,除了领导和队友,不会有人找到他们的下落,因此,这也是陆家人更担心他的缘故。
“嗯,挺顺利的,我已经订了机票,晚上就能回去了……”
“吃饭没?有没有休息一下?”
“妈,我晚上回去想喝您做的香菇瘦肉粥……”
“没问题,现在就准备材料给你做。”
一听他想吃东西,姚夏便高兴地什么都顾不上,把电话一股脑塞进陆延哲的手中蹬蹬蹬跑去厨房。
陆子谦与陆延哲简单聊了两句挂断电话,他抬起头,S市的阳光要比A市的强许多倍,但是因为层层湿气的阻隔,洒在人身上多了几分闷热的感觉,他看了看时间,准备到路边打车去往机场。
陆子谦缓步走着,穿过小喷泉的时候,从侧面走来一个小孩子,一岁左右,可能刚刚学会走路,两条小腿还蹒跚不稳,但偏偏蹦跶的特别快,急急朝着他扑过来,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踩着晃悠悠的小碎步抱住了他的腿。
三张一模一样的脸,胖乎乎的小手臂紧紧搂着陆子谦的腿,他被定在原地竟然无法动弹,小朋友们长得精致漂亮,像三个瓷娃娃,看得人整颗心都能酥掉,陆子谦的心不由自主软下来,他低着头与他们对视,刚准备问他们是哪家的孩子,结果听见三个孩子用小奶音争先恐后地对着他叫了一声。
“爸爸……”
陆子谦被吓了一跳,紧拧着眉头动也不行,不动也不是,三个小朋友一个比一个的占有欲强,几乎都是用上吃奶的劲紧紧抱着他的腿,好像得不到回应就不打算停下来,三双六只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眸子里浓浓的期待令他完全不知所措。
“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话音刚落,三个年级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哎呦”一声跑过来扒拉三个孩子。
“先生对不起啊,孩子认错人了……”
“三个小祖宗,怎么一转眼就跑得看不见了,快点放开这个叔叔……”
从大致的五官上来看,这三个妇女应该不是孩子的母亲,从相对讲究的穿着上来看,十有八九是大户人家的保姆,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一下子拥有这样三个伶俐又惹人爱的宝贝。
“爸爸!爸爸!爸爸!”
“我要爸爸!”
三个小朋友似乎一点都不买她们的账,猴子一样挂在陆子谦的腿上,被人拉着往下拽的时候竟然开始一致反抗,一个嗷嗷哭起来,剩下两个也张开嘴嚎啕,广场上路过的人纷纷扭头回看,陆子谦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针刺感。
“爸爸!你不要我们了吗?”
小朋友哭得撕心裂肺脸上挂着两行泪,鼻涕都糊到了陆子谦的裤腿上,抽抽噎噎地询问,看起来可怜极了,这话问的陆子谦心里狠狠一颤……他略微晃了一下神,俯身看着三个泪眼汪汪的小朋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和谢依依被夏明远赶出门的时候,他也曾在谢依依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死死攥着夏明远的衣袖问他,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他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他爬树摔下来让他生气了,小小的孩子能想到的理由就那么多,哪里会想到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