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屈蔓婷哪知道这是假话,满脑子只想着,如果自己被记在林氏名下,那以后的身份就是嫡出了,待遇不说比嫡姐屈锦绣好,但也不可能差太多,而且还能将屈彦云踩在脚下……
她满脑子都是成为嫡女后的风光,越想就越激动,可听到林氏最后一句话后,她还来不及实现美梦,瞬间就醒了。
屈蔓婷好一阵呆滞,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目光怨恨,好似屈彦云就在她眼前一样。
又是她!
得了祖母和父亲的欢心还不够,还要来抢自己嫡女的身份。
她心里想着,好似林氏说的话就坐了实一般。
如若屈蔓婷现在抬头,肯定会发现自己这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嫡母,眼里满是讥笑和嘲讽。可惜她执着于心中对屈彦云的嫉恨,和那个虚无缥缈的大饼,哪会留心其他。
林氏瞥了一眼,挥了挥手道:“最近你就来请安了,乖乖的待在屋子里,先把女诫抄一百遍,也省的你祖母怪罪,说我惯坏了你。”
被拘在屋子里抄女诫,秦嬷嬷只觉是罚轻了,脸色不耐地将她送出了屋子,连个掌灯的丫头也不留,就转身回了屋。
屈蔓婷根本没发觉,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有那番记名的话,脑子嗡嗡作响,失魂落魄的都不知自己怎么出的屋子。
红蕊战战兢兢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她跌着撞着,恼怒起来拿自己撒气。
同是丫头,自己的命实在不好,这府里做谁的奴才都比做自家小姐的奴才强。
好处是半点捞不着,挨打挨骂不在少数,最缺德就是连她这一丫头的月钱都苛扣。
按说她一月的月钱有四百钱,可被屈蔓婷一番苛扣下来,真正到她手的就只有三百钱不到,连大小姐院子里的粗实丫头都比她得的多。
大丫头,说得好听,图有个名罢了。
想到这,红蕊瞧见前面有亮光,定睛一看,竟是大小姐身边的青环,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三小姐,大小姐身边的青环在前面。”
“给三小姐请安。”青环走了过来,一身浅黄色的儒裙,头上单插着支包金的蔓草缠花簪,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的打着灯笼,紧跟在她身后。
乍一看,倒比屈蔓婷更像个大家小姐。
屈蔓婷楞了下,先冲她笑了笑,然后呵道:“你个没眼力见的死蹄子,还不快扶你青环姐姐起来,万一磕着碰着,仔细你的皮。”
红蕊是又羞又臊,哪有骂自己的丫头,去抬高别人奴才脸面的主子,真不知道该说三小姐是蠢呢还是蠢呢。
青环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讪讪笑了笑:“我家小姐说,今儿顾着陪二房的大小姐说话,怕她初来乍到的不习惯,倒一时不慎地把亲妹妹给冷落了,生恐三小姐心里恼,非要奴婢来寻你,说若是三小姐还没睡,千万要去她院子走一遭才是。”
她说着很自然的走上前,搀住屈蔓婷的胳膊,又道:“奴婢还劝来着,三小姐最是温和知心的一个人,自然是懂得体谅的,哪会和自家姐姐较真生气的。”
本来屈蔓婷还真有些不忿屈锦绣教训自己,可接连的事闹下来,哪还记得,再加上现在青环的一番话,她的尾巴就不自觉的翘了起来,根本不需要青环劝,就道:“既然大姐姐有请,妹妹哪敢托大,咱们快些,别去晚了,大姐姐回头该睡了。”
屈锦绣住的地方叫萦心楼。
萦心楼是林氏取的名,萦心二字指的是牵挂心间的意思。
作为被林氏时刻牵挂心间的娇女,萦心楼自然是国公府中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一路走过,灯火通明,奇山怪石,更引了活水,忽闻水声遄,泻出石洞。
即便屈蔓婷不是第一次来,还是每看一次,就呆上一次,幻想着如果有天自己成了嫡女,也不求另得个院子,能搬来同大姐一起住,便知足了。
一进正房,就见放着一二十四扇紫檀雕刻围屏,中间镶着上好的白玉石,镂空雕刻着山水流水图,这样的手笔,没个几千两银子想都不用想。
银红色的软烟罗糊的窗屉上,远远看去就似烟雾一样。
屈锦绣素来喜爱梅花,多宝阁上摆放着各色的梅瓶,铁锈斑刻花梅瓶,青白釉刻花缠枝牡丹纹梅瓶,五彩描金缠枝牡丹纹梅瓶……
屋子并不曾隔断,七彩富贵牡丹炕屏,红漆镙钿八步床,人高的紫檀木雕花座的穿衣镜,镶的自然是时下贵得惊人的玻璃镜子。
每次屈蔓婷来这,总会刻意的窜到镜子前停留,为的就是能多照上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