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屈蔓婷聪明点,就该知道秦嬷嬷虽是奴婢,却是最得林氏信任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庶女能得罪的人。
可屈蔓婷只觉今日受罚本就委屈,现在还被个小丫头不尊重,顿时炸了毛,当即啐道:“你个贼娼妇,谁给你的脸,也敢作践我!”
“三小姐说这话实在诛心,奴婢何曾说过半句不敬的话。”红纹是又惊又臊,她倒不害怕,刚才自己的态度不算恭敬,可也没有太出格的地方。
反是三小姐说出的腌臜话,这哪是大家小姐该说的话,怕是连稍有身份的婆子也不敢说。
见这丫头虽连忙跪了下来,可神态哪有半点害怕,不仅不怕,还敢和自己倔嘴,屈蔓婷禁不住气得涨红脸来,想也不想就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屈蔓婷力气并不大,可因蓄了指甲的缘故,这一巴掌下去,红纹脸上便多出几条血痕。
红纹下意识的捂着脸,只觉半边脸是火辣辣的痛。
再一看,掌心的血丝,就知道自己脸被她抓破了。
要说她原本对这庶出的三小姐只是看不起,现在则是咬牙切齿的痛恨,万一留了疤,她这辈子就没什么前程可言了,即便秦嬷嬷是自己干娘,也不可能让个脸上有疤的丫头去近身伺候夫人。
她敛去脸上的怨毒,眼里飞快的掠过一抹笑意,大力朝她磕头,直呼:“三小姐饶命……”
虽说屈蔓婷刚才闹腾,可一直声音压得低低的,就怕林氏会听到,如今这丫头突然大声嚷嚷起来,若被林氏听到还得了,便压低声音威胁道:“还不给我闭嘴,不然一会我禀了母亲,让她把你发卖到堂子里去!”
“啧啧,三小姐真是好见识,连堂子都知道,就不知是从哪听来的。”秦嬷嬷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刚好把她威胁的话听了个正着。
堂子,是时下的妓院的一种,并且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听到她的声音,屈蔓婷这才觉得不好,而红纹则哆哆嗦嗦地爬上前,抱住秦嬷嬷地腿,将被抓伤的半边脸露出来,嘤嘤地哭起来:“干娘……”
“这是怎么弄的?”秦嬷嬷看得心疼,忙一把扶起她来,冷笑道:“三小姐好大的气派,就不知红纹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惹得您连身份脸面都不顾,要越过夫人来教训她,还要把她发卖出去?”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这丫头有错,那也是林氏屋子里的人,万没有让她这么个庶女来教训的份,更别说发卖林氏的丫头。
屈蔓婷被她堵得,全然没了之前的泼辣劲,张口结舌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秦嬷嬷根本就没打算听她辩解,冷声道:“三小姐也无需和我们这些奴才秧子解释,反正我们也没那个脸面听,还是去夫人跟前说吧。”说着便扯起红纹朝里间的方向走去。
屈蔓婷拖着僵硬的步子走得极慢,腿每挪动一步,就觉得又酸又麻,心里是忐忑不安,万般不愿的进了屋,偷偷去瞧上首端坐,脸色不虞的林氏,怯生生地喊了声:“母亲。”
林氏冲身旁的屈锦绣挥了挥手,示意她回避。
哐啷……
待屈锦绣退出屋子后,林氏似忍无可忍的骤然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冷笑了一声,指着屈蔓婷就道:“母亲?我可担当不起你这声母亲,还真正是好气派,竟跑到我屋子里打骂丫头,可见是平时我太纵容你了,什么话也敢往外蹦!”
屈蔓婷看见碎在脚边的碎片,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母亲息怒,千万别因女儿气坏了身子,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再也不敢了。”
林氏嗤笑了一声,为她气坏身子,她也配?
上不得台面的蠢货!
屈蔓婷性子鲁莽蠢笨,并不得廖氏的欢心,就连国公爷也不怎么喜欢她,是以林氏甚少会给她脸色,经常把她招到身边当猫狗一般逗趣,故此刻虽然心中又气又觉可笑,到底还是敛住了脾气,叹气道:“你祖母,父亲都偏疼你二姐,我看着心疼你,就忍不住略纵容你几分,倒把你纵得没了规矩,说起来都是我这做母亲的错。”
顿了顿,又道:“我原是想将你记在名下,可你自己看看……竟浑闹得在我屋子里打骂丫头,还有那话,是你一大家小姐说得的?便是听到了,也要当没听到,偏你倒记得心里,还拿这话去骂丫头,也难怪你祖母说要记也只能记二姐儿的名。”
林氏这话自然是胡诌来的,别说她已有嫡女屈锦绣,就是没有,也不可能将那些狐媚小妇生的贱皮子记在自己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