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最能哄得廖氏欢心的,除了屈彦云外,还真难找出第二人。是以这让廖氏烦心的事,陈嬷嬷思量再三后,自然没有瞒她。
别看屈彦云如今多了个郡主的名头,虽无封地,却也有永业田,可论起耳目,还实在不至于到手眼通天的地步。
要不是陈嬷嬷见廖氏因王家那桩事愁眉不展,屈彦云也不可能通过她的嘴从而猜出,京中关于安氏的传言是因何所至。
东宫走水的真相,屈彦云是不可能得知了。可就从王家几次三番在朝堂上的针对,再到退回国公府奠仪,以及她对自己那嫡姐的了解,想来也不可能是王家无的放矢。
王家拿着安氏的事,诟病于国公府,屈彦云也浑水摸鱼地将林氏当年给她下绝孕药的事,稍稍传了传。
如今王家只恨手头治国公府的由头少,得了这消息,先不管真假,少不得便要拿来作文章,是以根本无需她费力气,自有人替她传扬开来。
屈彦云这么做,也算是多番考量,不单单只是为了她和齐翊飞的将来,虽说这么做,多半原因是想着能就此绝了一些人家试图结亲的念头。
关于那太子妃王秀珠,屈彦云多少还是有些感慨,即便两世同她都无交情可言,可就冲她上辈子能为了太子殉情撞壁而亡的那份惨烈,便觉得这样的女子,倒也不失为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虽说她嫁于太子,不管是同前世一样做良娣,还是这世的太子妃,横竖下场都好不了,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陨落在后宫阴私中,屈彦云始终觉得有些可惜。
她并不知道,自己暗叹可惜的这个女子,此时正一身寻常闺阁少女的打扮,静坐于王家的家庵的厢房之中。
“爹爹,女儿是不是从此以后都不能回府了?”王秀珠心里未必就不清楚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王适龄没想到自己刚一进门,她便急着问这事,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心烦,还是不忍,只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看似只是小心谨慎,这才转身将门带上,却迟迟未转过脸来,背对着她道:“府上人多嘴杂。”
“女儿明白,就是想念娘亲。”王秀珠也不是不明白,可一想到从此以后成了个见不得光的人,便不觉地眼睛酸涩,也不敢抬手拭泪,只是连忙低下头。
王诗龄转过身,看着她要哭偏又不敢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模样,也不觉地叹了口气,珠儿尚在人世的事,他如今还瞒着发妻,就是担心旁人吊祭之时,会察觉到什么。
想着过些时日,等过了热丧,再安排母女二人见面。却不想,老妻思虑过甚,如今已是抱病不起。
只是这话,王适龄不可能告诉她,长出一口气后,便道:“等过上一阵,我会安排你母亲来庵堂。”
王秀珠这才算有了些笑意,便又问:“那父亲到时候能把哥哥也叫上吗?”
王适龄没马上接话,心不在焉地朝着房内扫了一眼。厢房布置得清净雅致,可到底比不得尚书府,而为了不暴露王秀珠的身份,就更不可能留太多人伺候。
房内只有父女二人,并未留人伺候,王适龄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举杯道:“珠儿,你也别太难过,如今你离了东宫,虽说身份上比不得以前,可若提你寻一户殷实的人家,这点本事为父还是有的。”
这意思是要替她再寻一门亲事?
王秀珠楞了一下,便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没有半点羞涩,只是皱眉道:“爹爹,女儿这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那狼窝,便是青灯古佛,也再不想嫁人。”
他听到这话,只当女儿是因为那屈良娣的缘故,让她厌恶内宅的龌龊事,这才宁可青灯古佛的过上一生,也不愿再嫁,心里是既心疼,又愤怒,当即就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下,沉声道:“屈氏这毒妇!为父有生之年,定会为你报了此仇!”
虽然他只说屈氏,可王秀珠还是很自然地想到了东宫那个端庄和气的屈良娣,便不解地问道:“爹爹何出此言?若不是她暗自派人传信于我,女儿怕早就成了糊涂鬼,她又怎么会害我?”
“她派人传信于你?”王适龄也疑惑起来。
王秀珠点了点头道:“是屈良娣身边服侍的宫女,好像叫云儿。”
他那有心情管个宫女叫什么,便打断她问道:“那宫女可曾说她是替屈氏传信?”
“那倒不曾。”王秀珠想了想,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