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彦云听了她的话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惭愧的,虽说于这事上,她有私心,可也是实实在在拿出了白花花地银子,做的也是利民的好事。
只是,现在却还不是她暴露身份的时候。
“暂时不急,等到开仓放粮之后再说。”屈彦云转过身来,看了桂嬷嬷一眼,又道:“嘱咐掌柜的,没得我的吩咐,不可往外吐露一个字。”
桂嬷嬷点了点头,躬身道:“奴婢明白,除了邱掌柜没人知道小姐的身份。”
屈彦云有次回府前,为了去看紫鹃,遇到过邱掌柜一次,看上去四十出头,没有半点商人的狡黠市侩,白面微须,乍一看倒像个俊秀的儒生。
安家给派的人,屈彦云还是信得过的。
“还有。”屈彦云颦眉道:“这些粮铺的事,马虎不得,难保不会有人见钱眼开,嬷嬷让邱掌柜千万要盯牢了,可不能让人私下涨价,赚那黑心钱。”
横财谁都想发,京城的铺子倒不怕,就怕其他地方的铺子,天高皇帝远,邱掌柜分身乏力,被小人转了空子。
桂嬷嬷也连连点头,道:“奴婢明白,小姐,就放心吧。邱掌柜也想到了这一层,老早就差人去了云霄关。”说着便从怀中信掏了出来。
屈彦云接过一看,信封上还落有安如风三字,眯眼笑道:“这是外祖写的。”
“是总兵大人写的。”桂嬷嬷应声道。
“倒是我设想不周。”信不长,屈彦云很快就看完了。
她先前只担心自己那些铺子的人起坏心思,却没想过旁人,整个大庆,唯独自己的铺子不加价,对于一些唯利是图的奸商来说,眼下正是赚钱的好时机。
难保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铺子上头,万一其他铺子来她这囤积买米,就是多少米也不够他们买的。
“交代下去,来买米的都必须带上户籍本,然后由米铺的伙计登记名字,日期,每户所够之米不可超过一斗。”
这户籍本和她那个时代的户口本异曲同工,只有巴掌大小,红绸裹着,上面详细的记着户主的姓名,以及那户人家的家眷,子嗣的姓名,年纪等。
等级户籍,就好比人口普查,只是这里为的却是每年的税收,兵役。
京城还好,买米的人倒不是很夸张,其他地方的铺子,却早排起长队。
“不要挤,先来我这登记,登记完的拿了对牌,就可以去那队买米了。”年轻伙计握着毛笔,冲着人群吆喝道。
他话一落,有上前登记排队的,也有拿了对牌走去另一队的。
只是人群中,却有人不知是没带户籍本,还是不满这安排,当即就不满地嚷嚷起来:“掌柜的,哪有买个米还要带户基本的?你们这只是米铺,可不是官老爷的衙门,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你们又不是衙门,凭什么看户基本。”他说完,就听到有人三三两两的附和着。
“这是我家主子交代下的,大家也看到了,现在哪家铺子米价不是翻了好几倍?我家主子也是担心有人大量购买,拿去贩卖,抢了大家的活命粮食。”掌柜也不急,笑着道:“不过是登基个户籍本,这没坏心的,自然是不用怕,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那些没带户基本的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不就回家跑一趟嘛,多大的事!
至于那些浑水摸鱼地也不好多话了,他们倒是可以拿着自家的户基本来买了,然后去换银子。可银子再好,也不能当粮食吃啊!哪还敢存坏心。
时间很快临近夏日,朝廷也终于松了口。
屈彦云之所以迟迟没有施粮,考虑的就是自己不能越过朝廷去,可现在朝廷都松了口,她再出头,就不那么显眼了。
廖氏听她说要施粥为自己祈福,哪会拒绝,笑呵呵打趣她道:“想不到,我家二丫头还是个知大义的。”
屈彦云挽着她的胳膊,朝她怀里扎,似羞窘地嘟嘴道:“哪是孙女知大义,只不过想躲懒,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为祖母贺寿,便寻思着还有两月就是祖母大寿,不如施粥赠粮,既能替祖母祈福添寿,又能躲懒不用去费那脑子。”
“好你个丫头,还想赖了我那份寿礼。”廖氏笑着朝她后背拍了拍,别过头冲陈嬷嬷道:“你记性好,可千万给我记住了,一定要替我把那寿礼讨来。”
“哎!奴婢定会记得真真的。”陈嬷嬷见自家主子难得开怀,也附和着笑道:“二小姐可千万别让老婆子难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