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彦云开在京城的那家米铺,如今也排起了长龙。
只是这队伍中,平民装束的人没几个,多数都是穿着各府下人服饰的奴仆。
这百姓之家人口简单,即便四世同堂,撑死也就十来口。虽说她当初交代每户一次只能买一斗米,可邱掌柜考虑过后,又在她的提议上稍着了改良,按户基本的人数多少,适量添加。
可京城高门大户却不在少数,主子奴仆一大堆,多则百来口,便是邱掌柜松了口,还是架不住人多口多,买米就成了日日要做的事。
所以当带有国公府标记的马车停在米铺前,就有不少人认了出来。
眼见一装扮得体的少女,戴着皂纱帷帽下了车,而掌柜又口口声声唤其主子,便是不想猜,也能猜出这是谁。
那些高门大户的奴才婆子,或许对这家米铺不加价的行为还没多少感激之情,可这事对人群中的平头百姓来说,就是救命的大恩。
听着有人提起这少女的身份,名讳,不少人就竖起耳朵来。
无不心中感念地想,原来这恩人就是国公府的才女小姐。
是以还不到一天,京中已传得沸沸扬扬。
待到她施粥赠粮,再到各地米铺皆为其名下产业的事,被爆出来后,困居东宫的屈锦绣这才得了消息。
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郁闷,屈彦云所做之事,可算是莫大的善举,连带她也因此获利,得了太子不少夸奖。
可也正是因为这,才让她觉得难受,自己竟落魄得要沾了那庶女的光。
不就是施粥赠粮,难道她自己不会做?
想到这,屈锦绣就站起身来,也不回头,就问:“太子殿下呢?”
“殿下去了太子妃那里。”回话的小宫女,如今也算是屈锦绣身边得信的人,毕竟自家主子得宠,不巴结着她,难道去巴结个不受宠的太子妃吗?她说着,又连忙小声道:“太子妃的兄长来了……”
“哈,那女人也真是黔驴技穷了!以为把她那做了侍郎的长兄拉拢过来,太子就能宠她了?”屈锦绣只觉好笑,本来太子就嫌王秀珠晦气,偏偏她那身为吏部尚书的亲爹又是个不识抬举的,虽说有个做侍郎的兄长,管的却是礼部。
宫室中,太子妃王秀珠垂手站在太子身后,木着一张脸,也不去看坐在下首的王长安。
太子冲着王长安笑了笑,道:“可是王尚书派你来的?”
“是家母想念太子妃娘娘,可最近身体不适,也不好递帖子,这才派下官来看望。”王长安也不知遮掩,直愣愣地把真话全说了出来。
“呵……”太子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模样看起来似乎是不悦。
王长安这时才觉是说错了话,有些不知该如何圆场。
也不知,王秀珠是有心圆场,还是真的焦急,开口问道:“母亲身体可好些了?”
王长安还没开口,太子就站起身来,一甩袖,头也不回地冲着立在宫室外的太监,大声道:“去屈良娣那!”
王长安看着自家妹妹一脸木然的样子,忍不住心痛起来,张了张嘴:“秀……太子妃娘娘。”
“太子不喜欢我。”王秀珠抬眼看着他一笑,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王长安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心里反难受起来,他宁可妹妹把委屈和不满都发泄出来,也好过她此刻一副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样子。
若是父亲肯帮太子,或许妹妹也不至于被冷落,王长安神情痛苦地垂下头,不想被她看见,低声道:“父亲他太……”
太什么,王秀珠根本没兴趣知道,还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抓着王长安的衣袖,表情不似作假:“哥,我不怪爹爹,真的!若要靠父亲的帮衬,他才会喜欢我,那这样的喜欢,我也不稀罕。”她说着笑了起来,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里:“哥哥还记得当年带我去国士楼的事吗?有出话本,我不记得名字了,可有段话我却很喜欢,女子出嫁就似赌博,好与不好都是赌……”
王长安为人古板,若不是她喜欢,才看不上那样的地方,什么观点新颖,词曲独特,在他看就是话本多为惊世骇俗。
屈彦云倒不知道他这样评价自己改写的话本,不过便是知道估计也不在乎,本就是跨越了几千年的东西,要不惊世骇俗,那才叫奇怪。
在现代,她是说销售的,虽不算实实在在的生意人,可总的来说销售也是买卖,那么也算和生意离不了边。
别看如今,她名下的米铺没有涨价,还每日的施粥赠粮,就连原本很赞成的桂嬷嬷,都看得肉疼。
可直到听了邱掌柜的话,她才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