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锦绣入了东宫,很快太子妃的人选也定了下来,选的王尚书家的嫡女王秀珠。
太子迎娶太子妃,于国于民来说都是大事,自然是需昭告天下的。
是以便是困在后宅中的屈彦云,也得了信。
只是这旁人不知,她却觉得有些可笑,要知道那王秀珠上辈子可是良娣,屈锦绣才是太子妃,可这辈子却因自己的缘故,无端掉了个个。
可她不知道的事,虽然屈锦绣从太子妃变成了良娣,却无形中逃过了一场劫难。
论容貌,屈锦绣也算出众,而心机更是不简单,可上辈子,太子却不喜她,原因就出在接连不断的天灾里,觉得从迎娶她后,就好似晦气缠身。只是这样的事,屈锦绣不可能拿到人前说,屈彦云也自然无从得知。
转眼过了四月,春光依旧明媚,却至今滴雨未下。
世上总不缺聪明人,眼见春耕时节已过,心中便不乏大胆猜测,而举国米价就这样一天一天的长了起来。
又过了一月,地里的秧苗已经旱死不计其数,米价就更是一天一个价,有些地方更是原先一贯钱可以买一石米,而现在却只能买到一半的米。
为了求生,逃荒成为灾民不得已的选择。
京城的街道还是往常的模样,车流涌动,人来人往,繁华热闹,只是夹杂三五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拖步行走其中,倒和周围的景致显得格格不入来。
对于这些难民,最开始也不是没人施舍,只是随着京中米价也开始上涨,这才让得过往路人逐渐变成视而不见,每每看到便纷纷侧身避让而行。
那妇人一手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幼儿,一手举着个缺了口钵,央求道:“几位大爷,行行好,给娃口吃的吧。”她身旁还有三个半大的孩子,也是瘦得皮包骨,脏兮兮地小脸,怯生生地牵着她的衣襟。
“去买几个烧饼过来,再弄碗稀粥。”齐翊飞叹了口气,下了马,从怀里掏出块碎银丢给顺六。
赵进看了那妇人一眼,随即皱眉,靠近他低声道:“管不过来的。”朝廷至今没动静,他们这点银子能施舍几个?
“尽人事吧!也管不了多久。”赵家兄弟出身小富之家,是以齐翊飞也没指望赵进能理解,刚买东西也是让顺六去跑腿。
想当年娘亲带他逃荒,别人嫌她带着个半大小子费粮食,苦寻许久也找不到工,何况这女人还拖着好几个孩子。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之所以说管不了多久,倒不是他认为再过几日朝廷就会发粮,而是担心再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官府出面,驱逐这些难民。
毕竟京城乃天子脚下,哪能允许流民队伍壮大。
眼下进到城里的难民,人数还不多,应该都是附近不远的农户。
没过一会,顺六就提了个布包回来,手里还真端了碗热粥。
“谢谢大爷……”那妇人看着他手中的东西,边道谢边伸手去接。
齐翊飞重新上了马,一扯缰绳,便道:“走吧。”
“他娘的,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管。”顺六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骂道。
齐翊飞虽没资格进朝堂,可私下袁易章也不是没同他发过牢骚,只是牢骚归牢骚,军不问政,他就是有心,也不好开口。
“你骂有什么用?骂了朝廷就能开仓放粮?”齐翊飞一勒缰绳,停马道。
“我这不是看她们可怜,为她们心急吗!”顺六说着,突然话锋一转,笑嘻嘻地朝着赵海一抬下巴,打趣道:“我说大哥怎么停了马,何着不是教训我,是想看心上人啊。”
齐翊飞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身后是国公府的大门。
“大哥,那国公府小姐是不是真那么俊?”赵海也忍不住插话。
“滚!”虽只是巧合,齐翊飞还是不禁红了脸,压着声呵斥道:“少给我胡咧咧,平白败坏人家小姐名声。”
此时的屈彦云,自然是不知府门口的事。
她托着下巴坐在窗前,如今春季已过了一大半,温度适宜,开着窗倒也不怕,时不时微风拂面,带着阵阵青草树木的清香。
放眼看去,窗外的院中,枝头繁茂,满枝的绿叶,好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桂嬷嬷站在她身后,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恭敬,嘴上虽从来没说,心里却觉得自家这小姐简直就是神女托世,不然怎么别人没得菩提托梦,就她得了。
“那些来咱们铺子买粮食的百姓,都说老板是菩萨转世,一直问掌柜,老板的名讳,说等日子好了,要去庙里立个长生牌位。”桂嬷嬷自然是没有亲耳听到这话,可说起来却是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