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彦云见状,身子躲了一下。
她将那支赤金匾簪扶了扶,才转头道:“再富贵也富贵不过宫里的娘娘去,何况还有嫡姐珠玉在前,你当别人看得上我?”
紫莺咬了咬嘴唇,不忍心道:“小姐也活得太小心了。”
“小心些好……”屈彦云笑了笑,也不解释。
上辈子,她就是太张狂了,把日子当成穿越小说那么过,什么世俗礼法皆不看在眼里。要不是自己事事轻狂,也不至于惹了廖氏的厌,哪像如今处处想着自己。
紫莺看着雕花地紫檀木匣,颇为不舍地道:“这是太夫人赏的,小姐不戴,回头太夫人问起,怕不好吧?”
“祖母不会说什么的。”屈彦云朝那紫檀木匣看了一眼,这是昨日廖氏赏的,却并没嘱咐她今日要戴,只是说给她日后做嫁妆。也算赶巧,廖氏身边的陈嬷嬷还打趣说祖母疼孙女,公中备了五千两做嫁妆,竟还觉轻了。
五千两对于如今地屈彦云自然没看在眼里,可这一句话却让她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前世由林氏打点的那份嫁妆,别说五千两,怕是五百两也不见得有,总之是寒酸至极。
她想起上辈子那段姻缘,不觉地低下头。
前世自己那样的性情,哪会是因落个水,就甘心认命下嫁的。她对齐翊飞的身份看不上眼,甚至是不屑一顾,可架不住萧子归的哄劝。
萧子归倒的确眼光毒辣,在齐翊飞名不见经传之时,就看出他日后必定不凡。
蠢笨的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吧?
竟被他哄了几日,就傻乎乎地和他合谋,自导自演地设计出落水之事,不然她怎么可能连争都不争,就认命下嫁。
想到自己死后,齐翊飞那番话,明明是自己算计了他,偏偏他还以为……
屈彦云叹了口气,心里自嘲地想着。
没想到,重活一世,自己竟再次和他联手,只是这次要算计的却是别人。
紫莺早就习惯她时不时的走神,只是今天不比往日,眼见时辰不早,便开口提醒道:“小姐,起身更衣吧。”
屈彦云去了廖氏屋子,不想屈锦绣倒早她一步。
屈锦绣生得也不差,体态丰满,杏眼粉腮,算是端庄体健的美人。
她一改往日的红妆,身着烟葱绿的薄烟纱锦袄,下面穿的是镶银狐毛的碎花翠纱百合裙,发髻上倒是插了支蝶穿花地鎏金步摇,只是金少玉多,除了那只金质的彩蝶,整朵花都是翠玉雕琢,花朵下也缀着深浅两色的翠玉珠子。
屈锦绣也在不动神色地打量她,粉色的轻丝锦月牙小袄,团蝶百花豆蔻裙,梳的随云髻,发髻上只插了支款式中规中矩的赤金匾簪。
“妹妹也穿得太素净了。”她笑着扶起屈彦云,作势就要将她朝廖氏跟前推。
廖氏拉着她的手,摸了摸,除了指间有些微凉,掌心倒还有些热气,却还是不放心地交代道:“一会出了门,记得把披风穿上。”问道:“怎么样?出了屋子,可觉得冷?”
“嗯,孙女来的路上,原就穿着的,只是进了屋子方才脱下来。”屈彦云笑着应道。
廖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交代她们道:“这进了宫,可不能像在自己府上这么随便,切记谨言慎行。”说着又看向屈彦云道:“有事,就找你二伯母。”
她说这样的话,也不怕打林氏的脸,就差明说不信任林氏了。
林氏站一旁,半点不见尴尬,好似听不明白廖氏话里的意思一般,笑道:“娘,马车已经备好了,您看是不是该让动身了?”
廖氏也不接话,又吩咐了李氏几句,这才摆手放她们离去。
屈彦云见打头的两辆朱轮华盖八宝车,很识趣地没有挪步,一直到众人都上了车,才领着紫莺,进了最后那辆青帷油车里。
紫莺虽没有说话,却不自觉地撇嘴。
大小姐平日总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现在倒是不装了。
好在这车虽不及那华盖八宝车富贵,但也不进风,而且还放了炭盆,倒不怕冷着自家小姐。
屈彦云看在眼里,不禁笑了笑,这丫头嘴严实,不像紫鹃什么话都往外蹦,可心里倒也是个一心为她着想的。
车行了不到多时,本还不在意这马车的紫莺,这时才发现问题。
紫莺举着帕子边扇边道:“小姐,要不我让人停车?”
“咳,拿火箸先把炭盖住。”屈彦云也掏出帕子,一手掩住口鼻,一手也学着她扇起来。
“真是小人!”紫莺在马车上翻找半天,不甘心地摇了摇头。
屈彦云也觉得林氏母女的行径挺小人的,难怪今天屈锦绣装也不装就径直上了车,何着安排了这么一出,竟往火盆里被掺了烟炭。
“算了,掀开点帘子吧。”屈彦云既觉得可气,又觉好笑,边说就边掀开一点帘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