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茹和傅景斌一家盖起第二棟别墅的时候,整整过了三年之后才办起乔迁喜宴。那个时候,傅景斌已经是一镇之长,两个孩子都已工作。张慧茹自己更是帮忙打理着傅景斌悄悄创办的信贷投资公司,成为名副其实的老板娘。乔迁之喜的前一日,张慧茹来到傅玉烟家里邀请他们一家人第二日去喝酒,和俞仙如无意间聊了许久。
俞仙如听得张慧茹的邀请,说到:“明天办酒啊,那真是恭喜了。说起来你这房子盖好了也有三年了,这酒早该办了。”
张慧茹叹到:“谁说不是呢。你以为我不想一家子人欢欢喜喜地早些搬进新房吗?只是……婆婆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三弟家里住得好好的,眼看着我们别墅建成,就跟景斌说要来我家里住。说起来,我还真不介意给两个老人一间房,两双碗筷。只是,这两个老的,哪一个是讲理的?哪一个让人省心?以前我跟景斌刚刚盖房子的时候,她跟我妈还吵了一大架,说得那个难听,让我想起来就恨。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再没有为这两个老的做过一顿饭,倒过一碗茶。平日里做饭之前我还会问他们要不要吃点什么菜。那次吵架以后,这两位每次来我家,但凡我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从来不再招呼。那些大荤菜也好,水果也好,吃不完的,我是当着姚玉珍的面喂了狗。”
“何况,她住在老三家里,正是还能帮忙干活的时候,这下住到我家,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以后老在我们家了,我可怎么办?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可是景斌呢,又是个孝子,我要是不依着他,只怕他能把我休了。所以我只好说这两年没有好日子,得晚点办乔迁喜事。谁曾想啊,这老太太偏就是硬朗,三年了,还是盼着要住进来。我也是没辙了。”
说起当年傅明光夫妇和亲家镇长夫人的这一次惊人的大吵,只能说镇长夫人实在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揉搓的软柿子。和亲家的这一仗,几乎让这个平日里人缘好,极具亲和力的镇长夫人在南京这个小镇子里一战成名。
镇长夫人形象看上去颇为富态,心宽体胖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浓浓的笑意,说起话来格外亲热,在当地声名很是不错。就是张老爷子的同事,那些来往于家里的镇里干部,说起这位镇长夫人,个个都异口同声地称赞:特别贤惠,没一点架子,家务洗衣做饭样样都做得很好,家里凭她一个人就料理得井井有条。一般人家的女主人丝毫不及她十分之一。
这位镇长夫人对于亲家姚玉珍的为人处世之前有过耳闻,特别是当时把俞氏老太烫伤一事,让这位镇长夫人心惊之余也格外小心,也没少嘱咐女儿与婆婆相处要当心。只是,镇长夫人虽不及姚玉珍满腹诗书,却也是个能写字,念过几册书的女人,在娘家夫家一向与人为善,着实没有见过如傅明光如此这般无礼与粗鲁的人这样对待自己。只是,嫁到张家,随着丈夫从年轻时的平淡无常到如今的略有显贵,这位镇长夫人也是见过场面,经历不少事情的。傅明光的话犹如一大盆屎尿,从她的头发开始浇到了脚趾间。傅明光的每一个字字字戳心,让她怒火中烧,不吐不快。
镇长夫人抱着外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儿女婿。女儿的表情是那样的愤恨与不甘,却又充满了无奈与哀伤。女婿低头做事,显然不欲与自己的父亲争执,镇长夫人再又看了一眼女儿,张慧茹已经低下头去忙活。镇长夫人见状,对女儿更是心疼,想起当年女儿出嫁,连聘金都是小两口自己厚着脸皮到处借钱,又不敢告诉自己和他爸。思及女儿这些年在傅家所受的种种苦,镇长夫人丝毫不让,也开始了她的攻势,只是语气却是让人哭笑不得。
只见她纹丝不动,依旧带了几分笑意,得意地说到:“
是啊,我女儿本事好,嫁了个这么能赚钱能交际的女婿,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要来享享福啦!我家里米多得吃不完,可是我就爱上女儿这来吃,一来这里人多热闹吃饭有气氛,二来,吃自己的哪有吃别人家的饭香?半个月算什么?我最近在这里带着小外甥,有吃有住还有人一起聊天,快活得不得了,这样的神仙日子还真是不想走了。只要我女儿没有开口叫我走啊,只怕我是要在这里住上半年了!”
一席话说得傅明光面红耳赤,一时又想不出该如何回击。一直尾随在后,悄悄在后面观战的姚玉珍此刻却再是按耐不住,一把跳将出来,指着镇长夫人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地说到:“瞧瞧,大家都来瞧瞧这不要脸的老太婆,在我家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全镇子里怕是再找不出你这样的贱货,谁要你来带孩子,我们家这么多人,哪个不能照顾她?说穿了,你是外亲,我们客气让你吃一顿两顿,这如今,你却是给我滚回自己家里去!”
姚玉珍话音刚落,脸上却是结结实实挨了镇长夫人一个耳光,镇长夫人抱紧怀里的孩子,却是少有的威严和疾言厉色:“
姚玉珍,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一点。说起来,你是到北京读过大学的知识分子,说起话来的素质简直连农村妇女都不如。我女儿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不关心,我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这个做娘的,体谅她没有一个体贴好说话的婆婆,就自己动手帮忙了。你以为我是来占女儿的便宜,其实却是我这个做娘的自己从碗里省一口两口的来接济女儿。你敢说我不是一个好亲家,我今天可是当着这么多镇子里大家的面,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是你家大媳妇家里的俞老太,由着你要圆就圆,要扁就扁,由着你滚烫的开水从头顶往下浇。那是俞老太老实,这要是换了我,咱们就法庭上见。不让你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蹲大狱,赔到倾家荡产我都不甘愿。你是个什么货色,还以为镇子里没人知道?你当你还是当年那个在武汉的千金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如今沦落到我们镇子里,千金小姐做不成,家里被抄得一干二净,一穷二白,自己还要还要做农活,就是造的孽太多了,报应到了!以后,你可积点德吧!平日里我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给你几分颜色,今后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放屁嚼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