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顺理得让人觉得肆意、顺利地让人觉得我就是天之骄子，除了我，又有谁还配拥有这样的机会和荣誉？
然而，熊科长的电话迟迟没有来。
中间傅玉烟打过一次电话给对方，电话那头熊科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在出差，等我有空了我给你回电话。”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傅玉烟又打了一次电话，对方的声音已经变得懒洋洋：“我在忙，有空再联系。”
傅玉烟还来不及跟对方介绍和展示自己，就已经被拒之门外。她从对方那种懒洋洋的口吻和这句有些伤人的客套话里明白了对方对她的冷漠。
傅玉烟隐隐觉得：这个世界上，男人欣赏的女生，女人未必喜欢。否则何以我与她无冤无仇，从未见面，从未聊过天，就已经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着她的模样？
父亲傅景文听罢女儿的描述，对女儿说到：“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的经验，但凡太过曲折费时的事情，强人所难的事情，往往不是好事多磨，而是无疾而终。你们学校马上分配了，你还是直接到分配的单位去报道吧。”
傅玉烟是师范生，学校把她分配到离她自己家很近的一个学校里当老师。报到材料里写的地址令傅玉烟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可是当她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却丝毫没有看到附近有一所学校的影子。
傅玉烟把前后一公里左右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学校。
唯一就是在这个路口的地方，有一条泥泞的小路，傅玉烟进去看了看，荒无人烟，都是一些林子，不像有学校的样子。
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按照材料上的号码拨过去，对方听说她来报到，倒是也很热情，说到：“对对对，就是那个路口没错的，你啊，从那条小路进来，大概走一个小时的样子就能找到我们学校了。只是你要小心一点哦，这是条山路，要爬坡，上上下下的，你没走过，不习惯，可能要走得久一点。”
傅玉烟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看着脚底下被晒得有些烫脚的路面，一时无语。
因为是第一天报道，傅玉烟穿了一件挺正式的白衬衫和黑色的过膝连衣裙，还穿了一双低跟的皮鞋。这身打扮，走一个小时的山路？
傅玉烟觉得无法想象。
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傅玉烟已经从头发湿到了脚后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似的。
材料交完以后，傅玉烟问校长：“校长，我想请问这么远的山路，你们平时是怎么上下班的呢？”
校长的样子，很有些乡村干部的那种派头，虽然看起来乡土气息浓厚了一点，人倒是非常热情：“啊，郑老师啊，我们有校车，每天接送家在城区的老师们和孩子们上下学和上下班。”
傅玉烟点点头，这倒是还不错，自己家里离城区倒也是不算远，走路十分钟就到城区的公交车站台了。傅玉烟心里正有些满意，不料校长又说：“你啊，刚刚来，前几年可能要做班主任。”
傅玉烟觉得有点突然，自己刚刚来，没有任何经验，更不熟悉那些孩子，怎么当班主任？学校里应该有比自己合适的人才是。于是问到：“我刚来，当班主任合适吗？当班主任有什么要求吗？”
校长略微有些不自然：“倒也是没什么别的要求，只是当班主任的老师都要住校的。因为学校里面有些老师已经成家，每天都要回去照顾孩子，所以不方便住校。我们这里的班主任老师都是年轻老师，方便管理学生，所以建议全部住校。当然，新老师这样，也算是有所牺牲，所以每个老师每月会发400块班主任津贴。”
傅玉烟本能地很排斥在这里住校，这里荒山野岭，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只有这么一所学校，沿路走过来只看到零星的几户人家，离学校大概也有半个多小时走路的时间。而且看学校的整体设施，宿舍条件不会好到哪里去。自己一个女孩子，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情，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傅玉烟很认真地问到：“可以不住校吗？住校是有规定一定要住还是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校长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顿了顿：“一定要住的，这是我们老师的必须条件。你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傅玉烟想了想，也没有立刻回绝他。委婉地说到：“那好吧，我回去同家里人再商量一下。”
校长连声说：“好、好、好”傅玉烟出门的时候，校长又说：“郑老师啊，我们这的福利待遇是不错的啦，就是因为偏了一点，政府给了我们很多扶持的，你可以出去问问看，我们的工资福利不会比别的地方低的。”
傅玉烟谦卑地说：“是是是，我知道，一定认真考虑。谢谢您”。心里却在想：那也没有比别的地方高啊，何况，真的太偏僻了。
傅玉烟还来不及告诉父母，就接到了张耀跃的电话。
“怎么样了，去总部的事？”
傅玉烟直言不讳：“张老师，我想那位熊科长大概不喜欢我，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目前我们还没有正式聊过天，也没见过面。我想，也不要让你太为难，我还是考虑别的工作吧。”
张耀跃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玉烟，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
傅玉烟奇怪：“咖啡是什么？”
“恩……你出来就知道了。就在市中心广场那吧，有家很大的咖啡店。我现在过来接你。”
傅玉烟考虑到父母看到不好，忙不迭地说：‘’不不不……我自己过去。
“为什么？”
傅玉烟难得地给他戴高帽：“您这么大老总，开个车子到我们小镇上来接我，不知道多少女孩子从此要把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了，回头我工作没找着，就早已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再说，您是领导，是老总。礼貌上还是我去见您比较好。”
张耀跃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