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末日,但是有一种爱,让你不曾畏惧,让你充满勇气。因为你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生命里的这两个人,依然爱你爱得义无反顾,他们就是你的父亲母亲。
——题记
傅玉烟小时候成绩固然好,但是她也不是不曾被老师罚过。
有一次,傅玉烟周末的时候感冒发烧了,从医院回来以后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忘记了第二天要交的作业。
傅玉烟的数学老师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中年女人,平时和姚玉珍关系不错,两人总是有说有笑。但是在学习上,她却从不含糊。周一一大早,竟然有十来个孩子没有完成作业的。只是,其他都是男生。这一次,第一名的傅玉烟竟然也在其中。
傅玉烟把头低得很低,她觉得很丢人,这么多人,就自己一个女孩子被罚站在一堆男生中间。那些男孩有些嘻哈惯了,数学老师拿着教鞭厉声问:“为什么不写作业?”他们竟然嬉皮笑脸地说:“我生病了。”毫无疑问,被教鞭狠狠地教训一顿。
轮到傅玉烟了,她自己都觉得生病这个理由太像一个借口了。但是她不是一个在那个年纪会随意就想出谎话编的天衣无缝的人。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也生病了。”
哄堂大笑之下,有人开她玩笑:“切,原来好学生也开始撒谎了。”
数学老师没有打她,估计看在她的奶奶姚老师的面子上。但显然怒不可遏,命令道:“今天没写作业的,这一个星期都关学,中午不许回去吃饭。”
到了中午,傅玉烟怕妈妈担心,让同村的女孩子帮忙带口信给妈妈,告诉妈妈自己今天不能回去吃饭了。那个女孩子以前有过类似经历,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你还真的不回去啊?其实你就回去吃个饭,下午早点回来就是了。她哪里知道你回没回去?”
傅玉烟迟疑了,这个时候,同村的女孩子又说:“再说,你奶奶就是这里的老师,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傅玉烟本来还想壮着胆子偷偷溜回去,一听到奶奶,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到:“不行,我不回去了。”
大约下午1点多,妈妈就给傅玉烟送来了饭,有西红柿炒蛋和红烧肉,傅玉烟饿极了,吃的精光。俞仙如看着女儿,鼻子隐隐发酸,第二天来的时候,饭量和菜量比头一天又多打了一些,傅玉烟还是全部吃完了。
大约从第二天开始,那些调皮的男孩子全部都回家了,只有傅玉烟一个人,每天在心里数着:“还有五天,还有四天,还有三天。”
第五天的时候,妈妈却没有送饭来。
那个时候的俞仙如,和丈夫傅景文靠着在工地上搬砖、担沙为生,供两个小孩上学。她和男人一样,靠着出卖自己的苦力抚养孩子长大。所以有的时候,她并不一定时时都能准时回来做饭。有时,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连来了好几辆砖石运输车,俞仙如想多赚两个钱,一时也赶不及回去做饭。
女儿被关在学校的第三天,俞仙如就已经心痛难忍。她虽然因为和婆婆姚玉珍的矛盾,无事从不敢去婆婆家。但这一次,她想去求一求婆婆,让她和玉烟的数学老师说一声,别总让孩子饿着了。这样自己可以提前把饭做好,玉烟回来自己热一热就可以了。
只是,俞仙如的低三下四的请求换来的是姚玉珍的勃然大怒:“这么丢脸的事,叫我怎么去说?我在单位上,是多么德高望重的老师。你这么不争气的女儿,还要我去丢这个脸?”
意料之中的结果,俞仙如却还是无法抑制的难过。
第五天,砂石场上尘土飞扬,运输车一辆接一辆的过来,俞仙如从早上6点出门一直到中午2点都没歇过。等到筋疲力尽、汗流浃背地回到家里,才想起来女儿还没有吃饭。
只是此时的俞仙如再也没有了力气,她全身酸痛,再也提不起劲来去做饭。可是一想到女儿还没有吃饭,自己这么辛辛苦苦 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就更加觉得绝望。
瘫在凳子上,早已满面风沙的俞仙如,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一下子腾地站起来,她走到街上给女儿买了十个她最爱吃的肉包子,到学校的时候,傅玉烟正在上课。俞仙如这才想到自己风尘仆仆地出门,都没来得及换衣服洗脸,要是这样去找女儿,大概有点给女儿丢脸吧。她不敢去办公室找婆婆,想起来学校还有一位老师,是傅玉烟的班主任。原来跟自己娘家是隔壁邻居,还算相熟。于是,这位不识一字、从来没有勇气跟领导说话,甚至连姚玉珍她都怕的要死的农村妇女,就这样顶着一张黄沙还没洗净的脸,穿着在工地上搬砖的衣服,头发凌乱,就这样先是找到了班主任,把包子给了她,请她现在送去给女儿,麻烦她等女儿吃完再让她回去上课。然后,又找到了校长办公室,竟然口齿清晰、思维敏捷地控诉对数学老师的不满:“我女儿没写作业,那是她的错。但她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能够这样对她。孩子还小,错了你们得教她,而不是饿着她,不让她回去吃饭。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天天都饿着我女儿,就是杀人犯进了牢房,也还有口饭吃吧?”
校长显然不知道情况,等到弄清楚了俞仙如说的话,这才宽慰道:“哦,是这么一个情况,之前我并不知道。你说的对啊,我这就去跟她的数学老师说去。”
俞仙如像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本以为会免不了有一番纠缠。毕竟,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农村妇女,校长跟姚玉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苦楚。可是没想到校长竟然如此通情达理,这一天的疲惫,所有的身体、心理上的苦痛和疲惫,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全线崩溃。俞仙如再也忍不住,坐在校长的对面忍不住泪流满面。
年幼的傅玉烟并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只是她一直记得班主任叫她出去,把包子给她,吩咐她吃完再回去的时候,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妈妈啊,真的是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