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脚下几具干枯的婴尸,或躺或卧,弃于一片乱草之中。凉风阵阵,天光暗淡,映衬得几具死状诡异的婴尸,更是阴森可怖。饶是他二人艺高胆大,也不由得悚然心惊,吓出一身冷汗。终于,薛凝啊地一声惊呼,叫出声来。
提灯的几人,本已走过,忽听薛凝的惊呼之声,喝道:“什么人?”纷纷奔回,持刀围近,虽身着下人的衣衫,但身法灵动,步伐有力,显然都身怀武功艺。
乍见死婴,明辙彦也是一惊,只是过得片刻,心中已然宁定,见来人奔近,时间紧迫,不容多说,只头也不回地道:“我出去料理了这几人,你快通知沈玉芙,我们得马上级离开。”话音不落,一声清啸,纵身而出,半空中双手成爪,破空抓出,挟着呼呼风声,分击二人。
明辙彦虽不知李渊浩的来历,但见几个婴孩的可怖死状,也知他绝非善类,忽然想到,南湖附近常有婴孩无顾失踪,只怕正是此人所为了,只不知他杀害这许多婴儿是何用意,他把我四人留下来,只怕是包藏祸心,不怀好意,绝不能让这几人留下活口,去通风报信,到时候想要离开,只怕就更不易了,因此一上手便下了下杀招。
一人欲待闪避,早给明辙彦击得飞了出去。明辙彦伸手捏碎另一人的喉骨,蓦地回头,却见薛凝立在一旁,满眼关切地瞧着自己,要过来帮忙,急道:“你还不快去?”
薛凝道:“公子?”见明辙彦脸现不悦之色,咬了咬牙切,转身奔去。
忽听金刀劈空之声,一人追来,提刀落。薛凝皱了皱眉头,唰地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反手挥出。那人闪身避开,忽然间啊地一声大叫,扑身倒地,却是明辙彦夺过一人手中的弯刀,脱手掷出,结果了他的性命。薛凝一脱身,立即向沈楚二人的住处狂奔而去。
转了几个弯,远远瞧见沈玉芙房间房门大开,暗暗心惊,难道终于还是来迟了一步,叫道:“玉芙。”抢进房中。
见床上锦被隆起,似有人睡在床上,叫道:“玉芙,我们快走。”揭开锦被,却见下面放着的只是一只绣花的枕头,却不见人,暗叫不好,忽听得身后微微轻响,不及多想,抓起枕头,反手掷出。
黑暗之中,寒光乍现,只听嗤地一声轻响,一道凌厉异常的无形剑气,把枕头裂成数块,布屑纷飞中,一道人影自黑暗中快步闪出,破空声响,伸手抓来。
薛凝心中一凛,见对方已然抓到,侧身让开,反手削出,切他手腕,不料对方对腕一转,游鱼般自她掌底滑了开去,由下而上,五指收紧,反而捏住她咽喉。
薛凝暗暗心惊,但觉那人五指收紧,胸臆间气闷难当,喘不过气来,便在此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旁叫道:“楚长风,快住手,他是薛凝姐姐。”依稀正是沈玉芙。
那人五指一松,薛凝伸手一推,足尖着力,向后飘开。此时,天光暗淡,却也能得看清楚,房中二人正楚长风和沈玉芙。
薛凝惊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了?”转头向楚长风瞧去,暗道,瞧不出这人武功竟如此了得。
沈玉芙道:“我想,咱们都落进贼窝了。”
薛凝道:“原来玉芙也瞧出来了。”
原来,沈玉芙因李严不在家中,心里挂念着宋炜柠伤势,一时半会难以入睡,忽听窗户“咿哑”一声轻响,青光一闪,一条黑影持刀透窗而入,轻手轻脚地向床边走近。
沈玉芙心头一跳,暗道:"难道是小偷?"不及思索,翻身而起,反手抓起枕上的长剑,连剑带鞘向前送出。
铮地一声响,想是那人挥刀削在剑鞘之上,沈玉芙手腕一震,虎口剧痛,手中长剑险些脱手。刀光闪动,陡然间寒气直迫在眉睫,沈玉芙暗叫不好,情急之下向后疾翻,纵下床来。嗤地一声,床上丝帐给刀锋斩下大片,飘然而落。
沈玉芙暗暗心惊,瞧这人身形手段,只怕不是一般的盗贼,双足尚未落地,长剑出鞘,护住要害,左掌轻划,骈指戳出。
不料手腕一紧,仿佛给一条冰凉异常的毒蛇紧紧缠住,挣了几挣,竟不能挣脱,叫道:"快放手,再不放手我……我就……"唰地一声,长剑在漆黑中划出一抹如水的清光,一个转弯,削他手腕。
眼见剑锋要触到那人的胳膊,却听那人阴阴地笑了一声道:"小丫头,就你那点儿功夫,也能从我的手心上逃走?"五指翻转,手掌斜挥,腾地一声,击在沈玉芙右臂之上,沈玉芙啊地一声惊呼,手中长剑已然脱手,跌落在地。
沈玉芙悚然心惊,道:"你……你倒底是谁?"猛觉一道劲力向前拉扯,沈玉芙情不自禁地向前扑倒。
忽听一声撕心裂的肺惨叫,沈玉芙听得毛骨悚然,背心之上也吓出一身冷汗来,抬起头来,只见那人双目圆睁,满面都是惊恐之色,沈玉芙惊道:“你……”轻轻一挣,那人应手向前扑倒。
沈玉芙只吓得心中怦怦乱跳,心道:“他……他怎么忽然就死了?”便在此时,蓦见倒下的那人身后,却立着另外一人。
天光暗淡,但觉他一双目之中透出凛凛杀气。沈玉芙心里发慌,也没看清,一步退开,双手成掌,护在身前,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道:“你别过来,我……我可不怕你呢。”见那人伸手抓来,啊地一声,转身便逃。
沈玉芙尚未叫得出声,那人已然抓住她手臂,另一只手却按在她嘴唇之上,低声道:“沈姑娘别怕,是我啊?”却是楚长风。
黑暗之中,沈玉芙仔细辨认,果然便是楚长风,沈玉芙道:“啊,怎么是你啊,你想吓死我啊?”
楚长风放开她手,退开一步,道:“在下救人心切,失礼之处,姑娘莫怪。”
沈玉芙道:“是你救了我,我又怎么会怪你了。”心想,这回可把脸给丢光了,叫人知道,我这侠女可要给人笑话了,想起刚才失态惊呼的情形,不禁脸上发烫,道:“你怎么来了?”
楚长风道:“哦,我见李渊浩鬼鬼祟祟,不似好人,担心你安危,便来看看了。”心中却道,李渊浩自称是李严之子,自以为说得天衣无缝,他哪里知道,李严自幼入宫,医术虽好,却是宦官出生,又那来什么儿子了,因此自进李宅楚长风便时时再意。话虽如此,却不便言明,只得随口敷衍,道,“,还好我来了,姓李的果然不是好人,哦,姑娘没事吧?”
沈玉芙道:“嗯,还好,好在你来了,不然我可要死得不明白,成了糊涂鬼了。对了,这人是谁,他为何要来杀我?”
楚长风沉吟道:“我们先看看再说。”隐隐见得地上死尸的背上隆起一物,楚长风微微皱眉,用脚尖把死尸拨了过来,伸手拉下用丝绦系在腰间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往死人脸上一探,珠光莹然,把那死人扭曲的面孔映成一片凄碧之色。
借着珠光,沈玉芙看清那人,不由得惊道:“怎么是他?”竟是那个姓林的驼背老头。
沈玉芙还待再说,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奔跑之声,楚长风道:“不好,有人!”收起明珠,一脚把驼背老儿的尸体踢到床底,把枕头往锦被之下胡乱一塞,拉着沈玉芙隐身暗处,只待来人进屋,不声不响地把他杀了。
没想到,来人的却是报信的薛凝,见房门打开,只道沈玉芙已然出事,心慌意乱之间,竟没发现有异这处,倒险此成了楚长风手下冤魂。
沈玉芙怒道:“我说觉得李严那老儿不是好东西了,打着行医救世的招牌,欺世盗名不说,暗地里却做出这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来,还有王法么?”
楚长风皱眉心道:“只怕……只怕李家老小已然遇害,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李渊浩又是何人?“沉呤片刻只道,”不知他还有什么险恶用心,我们最好趁早离开。”
薛凝暗道,这位楚公子见识倒是不凡,不知是什么来历,道:“楚公子说得是,公子还在外面等我们呢,不知他把那些人料理完了没有。”
楚玉芙长眉一轩,道:“不行。李渊浩做恶多端。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么。不给他一点利害瞧。他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要走。你们先走。我非找他去算帐不可。”
薛凝一听,急道:“玉芙,你别闹了?”
楚长风微微皱眉,暗想,这姑娘当真不知轻重,连个看门的驼背老儿也不是对手,还想找李渊浩算帐,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道:“沈姑娘话虽不错,但敌暗我明,咱们又不知敌人底细,轻举妄动,给歹人困在这里,反倒不好。我瞧,咱们还是先走为妙,多找些人手再来不迟。”楚长风轻言细语的说话,不知怎么的,神情之间却有一股不能抗拒的威严之气。
沈玉芙点了点头,道:“这……这倒也是,好吧。我们先走,等我回去,我非让爹派人来把他贼窝抄了不可。”
三人不敢再多耽搁,出得门来,径往外走。沈、薛二姝在前,楚长风紧跟在后。李宅之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风移影动,簌簌有声,不知怎么的,李宅之中越是寂心,却越叫人心中难以平定。
楚长风暗暗留心,蓦见花阴之后,一缕青光疾窜而起,直扑向奔在前面的沈玉芙,楚长风中一凛,道:“小心!”话音不落,早把沈、薛二女扯到身后,折扇疾挥,电光石火之间,把一柄刺来的利剑荡了开去?
不料那人手腕轻颤,剑锋在黑夜之中一个转弯,撕裂枝头的几朵红花,一道疾掠向上的剑气,只刮得片片落红,满天飞舞,蝴蝶般飞了楚长风满身满脸,借着满天落红的掩蔽,剑光疾颤,凛冽的剑气,自上而下直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