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川走过去的时候,姜北刚好打开门。
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停顿一秒,她才挪开眼,说,“我要洗澡。”
呵。
还闹脾气。
陆厉川心里好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敛了笑,抵着下牙看她一眼,淡淡挑了挑眉,指着走廊最后的公共浴室说,“去那儿洗。”
姜北说,“可是我没带洗漱用品。”
“哦。”
“所以呢。”
他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找碴。
姜北也不客气,继续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所以我想借你的用用。”
“行不行?”
说着,她抬眸看他一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又狡黠。
眼底带着习惯性的直白和暧昧。
陆厉川被她逗笑,侧过头,把手里的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这才笑出一声,说,“你确定?”
他的声音低低的,沙哑又微凉,却带着莫名的痞气。
姜北被他笑的有点恼,语气却还是冷静。
“确定啊。”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说完,又忍不住白他一眼,说,“你笑个屁。”
陆厉川被她小心眼的样子逗笑,神色却还是淡淡的,挑了挑眉,俯身说,“我就是笑屁。”
“不行啊?”
他说的痞气,和刚才在伊红面前冷漠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
姜北被他漆黑的眸子盯耳朵有点发烫。
尤其是想起那天离开之前两人在车里发生的争吵。
和他现在这个痞气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她抿了抿唇,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陆厉川说,“想借东西总要拿出点态度来。”
“你就这个态度?”
姜北侧了侧身,把发烫的耳朵挡在头发下面,这才哼笑道,“你要什么态度?”
“要不我给你钱算了。”
“就当是买你的。”
可陆厉川却莫名其妙的舔了下后槽牙,睨她一眼说,“买我的,你买的起吗?”
说完,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拽着她的领子就把她从房间里拎了出来。
姜北被他拽的一愣,下意识要抬手,却被他挡住,嗓音清冷道,“你安静点,其他学员都睡了。”
他的态度好像忽然就冷了下来。
姜北被他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却还是问了他一句。
“你这是要带我去干吗?”
陆厉川说,“你不是要去洗澡吗?”
说着,他拎着她的脖子往楼下走,仿佛对这个动作已经上瘾了一样。
看见她不动手拎一下心里就不爽。
姜北想挣脱,被他淡定的捏在手里。
甚至当她哼笑一声,想用脚去踩他的时候,也被他手疾眼快的侧身躲过,还顺势把她的手反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的摁着她继续走。
姜北说,“我是找你借东西,没想跟你去办公室。”
可这句话在陆厉川看来是一个意思。
他侧头看她一眼,才叼着烟痞笑道,“你最好给我乖一点儿,脑子里别打什么歪主意。”
“不然我就让你去院子里睡。”
话是这么说,可陆厉川手上的动作却相反。
从宿舍楼下去以后,两人直奔斜对面的行政楼。
期间,路过操场的时候碰见培训中心的新学员,陆厉川还停下打了个招呼。
他一贯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今天这么好说话,倒让姜北有点摸不清。
打招呼的时候,旁边几个学员的目光都忍不住往她身上瞄,眼里写满了好奇。
但陆厉川不介绍,学员们也不好意思问。
直到两人转身离开,才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议论声。
“哎,那个女人是谁啊?”
“我哪儿知道。”
“你看陆教官一直拽着她,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我看两人关系不一般。”
“呸呸呸。”
“陆教官那么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紧张,肯定是你们在乱想。”
……
议论声渐行渐远。
姜北却还被陆厉川拽着。
直到两人上楼的时候,他终于松开她。
可像是故意要避嫌似的,走的很快,离她也很远。
姜北本来还想跟他说点什么。
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彻底被气笑了。
再想想今晚出现的那个女人,索性也不自作多情,慢悠悠跟在他后面,拿到洗漱用品,去浴室洗了澡打算回宿舍。
可从行政楼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方志在和陆厉川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侧身靠在楼道里,听两人在外面说话。
陆厉川点了一根烟,把打火机扔给方志。
方志接住,却靠在门口有点不可思议道,“那你就真打算这么妥协了啊?”
“明天去见过梁晨,安排好山上的事情,就回警局?”
“老顾队怎么想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调你回去呢?”
“就没什么挽留的办法了吗。”
方志也是不久之前刚从陆厉川办公桌上看到那张调岗同意书,才知道这件事儿的。
那时候姜北正在办公室那一层的公共浴室洗澡。
方志找上来的时候,陆厉川怕被其他人听到,索性带着他下了楼。
这个消息太突然,方志有点蒙。
毕竟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是要把缙云山上这个案子彻底办完才离开的。
到时候他们两会一起回去。
可现在陆厉川却突然要被调走了。
没有一点儿征兆和消息,仿佛突然之间就被决定了。
难怪方志不能接受。
连姜北自己也蒙了一下。
方志又问,“那你告诉红姐了没?”
陆厉川叼着烟,冷峻的眉眼在月色下透出几分熟悉的淡漠。
他吸了口烟,把烟夹在指间掸了掸烟灰才说,“还没说。”
“等山上工作交接完了再告诉他们。”
现在说了,只会影响大家的工作情绪。
陆厉川其实没想走。
可老顾队走了之后,他也仔细想了想他说的那些话。
每一条都是对的。
或许老顾队是对姜北有偏见。
可这段时间他分心这件事也毋庸置疑。
就在姜北去洗澡这段时间里,陆厉川又收到很多从山下警局同事那里发来的彩信、
信息上汇报的都是他们最近查案和跟踪调查的进度。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照片。
是他们之前一直在跟踪的癌症受害者。
那些被注射了诱发癌症病毒的患者。
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病发身亡,身体器官溃烂崩塌,甚至慢慢连意识都已经开始涣散了。
发来彩信的同事说,“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太久了。”
“我们现在只剩下两三个还能说话和指认的受害者。”
“他们还在等一个真相。”
“陆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