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川漆黑的眉眼顿了顿，抿唇站直，人却还是很冷静。
“为什么。”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老顾队放下保温杯，拍的桌子一震，像是被气急了，上前一脚踹上门，这才回头指着桌子上的文件夹说，“你自己干的蠢事儿你不知道？”
“还要我来告诉你？”
老顾队声如洪钟，一震怒，外面走廊里路过的人都瞬间猫着腰跑下了楼。
陆厉川都被逗笑了。
他舔了下后槽牙，无奈笑道，“我做什么蠢事儿了？”
“我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您这干什么呢生这么大气。”
老顾队冷哼一声，直接把手边另一份文件扔给他。
“你自己看看！”
“我当初允许你上缙云山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儿给我情情爱爱风花雪月的。”
“你三十了，该成家了我知道。”
“但你来缙云山之后自己变成什么样了你看看。”
“还像一个人民警察吗？”
“你还是吗？”
老顾队说的狠绝。
陆厉川收了笑，翻开那份资料扫了一眼，
上面是一份举报信。
举报他滥用职权，侵犯隐私，威胁公民安全等的一些内容。
举报人是匿名。
举报信没交到上面就被老顾队拦下来了。
收到举报信的管理员是老顾队以前认识的人，也知道他跟陆厉川的关系。
一看那信的内容就乐了。
“我这不是打电话跟你说说吗。”
“厉川那小子是个好苗子，可别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走了歪路。”
寒暄过后，老战友笑着挂了电话。
老顾队被气的不轻。
喝了好几个保温杯的水才慢慢冷静下来。
可现在一看到陆厉川这副淡定的样子他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又起来了。
他想砸陆厉川，可他躲得快，没砸到。
陆厉川照着举报信里的内容在脑子里搜了一遍。
他没怎么滥用过职权。
用也只用过一次。
就是威胁林乐清那次。
而且也算不上滥用职权。
那些视频照片都是网上公开的。
他只是过去吓唬了他一下而已。
这么不经吓。
陆厉川嗤笑一声，捏着那张举报信半天没说话。
老顾队拧着保温杯冷哼道，“你还笑的出来。”
“要是这张举报信交上去，我看你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当这个警察。”
可陆厉川说，“这点事儿我自己能搞定。”
“而且这和培训中心没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走。
“还不服是吧？”
老顾队彻底被气笑，拍着桌子怒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来缙云山是为了什么？”
“你都干了些什么？”
“遇见姜北以后你还有没有把自己当一个人民警察？”
“入伍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国旗下怎么发誓的？”
“现在就遇到一个女人，滥用职权，侵犯隐私，培训中心的工作也落了一大堆，再这样继续下去你还会为她干出什么事情来？”
“你还想干出什么事情来？！”
老顾队气的血压飙升。
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厉川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他摔了保温杯拎着行李箱转身就走了。
也不怪老顾队这么生气。
他和秦建国一样，从陆厉川初出茅庐便一直对他青睐有加，后来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
可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人，把好好一个苗子折腾成什么样了。
以前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在陆厉川身上发生。
可现在却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他走下神坛是好事儿。
可要是走歪了，谁能受得了。
老顾队走了以后，陆厉川拿着那张调岗同意书转身从办公室里出去。
一下楼，就遇到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的方志。
“我看老顾队走的时候还挺生气的。”
“这大半夜，怎么气性这么大。”
陆厉川痞笑一声，没搭理他。
方志也不在意。
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喝了口水之后才说，“红姐那边安排好了。约你见面呢。”
“什么时候？”
“就现在。”
“她说一会儿过来，让你提前准备一下。”
方志说着，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说，“从山下上来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
“要不我去门口看看。”
“不用。”
“你去收拾一间宿舍出来。”
“我去门口等。”
陆厉川捞过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揣兜里，转身往外面走。
一边走，还一边夹着烟冲方志指了指楼上，“记得拿电热毯。”
“得令。”
说着，方志已经转身先上了楼。
陆厉川从培训中心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他要接的人。
那是一个成熟优雅的女人。
女人穿着浅色的呢绒大衣，里面配驼色毛衣和同色的高腰阔腿长裤，围巾随意搭在肩上，妆容精致又得体。
整个人落落大方，透着几分女强人的气势。
哪怕山上这么抖的地方，还穿着一双高跟鞋。
看到陆厉川，她勾唇淡笑一下，“来了？”
“给根烟。”
两人说话的语气熟络又自然。
说的也都是一些细碎的生活琐事。
比如，“黑眼圈挺重，这两天没睡好？”
又或者是，“听说你分了不少房产，要发财了。”
陆厉川也都一一回答。
不紧不慢，却也不反感。
姜北走进培训中心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她抿唇，拎着羽绒服的手顿了顿。
下意识停下，冲前面喊了一声。
“陆厉川。”
前面的男人正在说话。
骤一听到她的声音，还挑了挑眉。
伊红侧头看了眼身后裹着羽绒服的小姑娘，又往陆厉川英挺的脸上看了一眼，笑道。“认识？”
“恩，熟人。”
陆厉川咬着烟眯了眯眼睛，冷硬俊朗的侧脸在夜色里格外冷冽。
喊完这一句，姜北也不说话了，就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积雪中，姜北小巧的身形格外精致。
整个人包裹在羽绒服里，眉眼清冷又灵动。
可和旁边的伊红一比，又略显稚嫩。
陆厉川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几秒，意味不明的笑出一声，半晌，才侧头，挑着眉对旁边的伊红说，“要不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再找来你。”
伊红笑了一下，高挑的长腿却靠着旁边的柱子没有动。
“不用。”
“你去忙你的，我在这儿透透气。”
“你一会儿你回来一块走。”
说完，伊红还推了他一把。
“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姜北看着她的动作抿了抿唇。
人却还是没有动。
陆厉川淡淡笑出一声，半晌，眯着眼睛转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