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就这样平静却安然的度过了，舞妖妖一直没问他关于前方的情况，晚上用饭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了。
“夜，你陪了我一天，不用回军营吗？”
玉骁夜在桌边拂袍而坐，拿起她递来的筷子，瞳色微微暗了几分：“漠南已经退兵，剩下的小事他们会处理的。”
“退兵？是胜是败？”舞妖妖震惊又诧异，不过才短短几天，他就解决了前方焦灼势弱的战局？
“算是险胜吧。”玉骁夜垂着眼眸，一边默默地吃着，一边淡淡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尽管是这样的结果，可到底也是胜了。舞妖妖有些不明白，也没看出他的异样：“你不是说玉秦的兵没有战斗力吗？”
玉骁夜没有立即回答，低着头吃了两口，眼中的犹豫渐渐散去，他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淡声道：“我让人在这批士兵的盔甲中藏了磷粉，若是刀剑刺入了盔甲，磷粉就会四散而出，一遇明火便难以扑灭。”
舞妖妖闻言一愣，没注意到玉骁夜眼中弥漫的一层感伤与无奈，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军全军覆没？”
“漠南同样损失过半，短期内无法再侵犯玉秦。”玉骁夜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她的眼神，可理智却是让他态度坚决地迎上她递来的质问与失望目光。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一步？还说什么破釜沉舟，那些跟随你的将士注定是牺牲品对不对？”舞妖妖一声冷过一声，见他不做声，嘲讽一笑，“那可是几万人的性命啊！”
面对她失望的眼神，玉骁夜的心一痛，可倔强与骄傲令他面不改色：“一将功成尚且要万骨枯，更别提是一个国家了。”
“你变了，你在京城不是这样的。”舞妖妖慢慢地摇了摇头，她似乎有些不认识他了。以前的他只是表面冰冷而已，可现在却是那么的无情。
“时移势易，做人要懂得变通。身在战场，你若是不狠辣凶残，便只有死路一条。”玉骁夜道，“你因一时心软而放过了那个士兵，可他不会放过你。”
舞妖妖心头一跳，猛然想起战场上的那一幕。她从未杀过人，程序上也不容许她无故伤害人类，可是她的一时手软换来的是什么？是对方致命的反扑。
也许玉骁夜是对的，可是战场真的只有你死我活吗？
“我用几万士兵保住了岭南，保住了玉秦。人生在世，总有取舍，地位越高取舍之间的代价就越大。”
舞妖妖笑了笑。她知道他说的都有道理的，她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世界而已。也罢，反正她是智能人，怎么会懂得人类的想法？她不该自寻烦恼。
玉骁夜见她苦笑，也莫名心酸，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不要想那么多了。”
舞妖妖没说话，躺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玉骁夜便带着她去了军营。
站在山丘上眺望下去，看到士兵们在操练。
还是之前的军营，还是之前奔雷带领的那批士兵，可眼前给她的士气和战力却是令她诧异不已，已然不是她初来时见到的那般模样了。
“大败敌军之后，我军士气迅速提升，战斗力也恢复大半，过几日便可以回京了。”玉骁夜牵着身边人的手，耐心地对她解释，似乎还担心她想不通。
“嗯。”舞妖妖轻声应了，与他十指相扣，望着下面气势满满的士兵们，淡淡地笑了。
其实她昨晚也想了很多，玉骁夜在空旷的地方开战，虽然两败俱伤，损失惨重，却不会伤及百姓，而且在短时间也不会再起战火，站在另一个角度，也许这也算是一个好结果了吧。
玉骁夜见她终于笑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她的认可与理解，是他在乎的，不然在这一条孤独阴暗的权路上，他一个人如何支撑下去？
一个人长期在黑暗和阴冷的环境下成长，在他的骨子里早已种下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僻怪异的性情。可是有朝一日，他突然遇到了那个只存在想象中的光明和温暖，一下子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阳光美好。
若是一直没有，便不会心存希冀，可若是得到了再失去，那便是痛了。
这样的痛，他不想体会。
奔雷匆匆跑了过来，脸色凝重，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密封的信：“王爷，出事了。”
舞妖妖立即看向奔雷，从玉骁夜的怀里起身。
玉骁夜眉头皱了皱，心头掠过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何事？”
奔雷将密信递给玉骁夜，随后道：“京城送来的军需粮草船出了事故，尽数沉没，我军粮草全部没了。”
“准备一下，下午回京。”玉骁夜当下吩咐立即回京。他这边刚刚战事稳定，京城那边就出了事。
“那这边怎么办？”奔雷问道。
“让追雨留下来，拿着我的令牌到各地筹措粮草，推脱者，杀。”玉骁夜跃下石头，然后将舞妖妖也扶了下来。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奔雷说完便退下了。
舞妖妖看着玉骁夜愁眉满脸的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玉骁夜转身凝望着她，紧握着她的手，抚了抚她耳边的青丝，抱歉地道：“让你跟着我到处奔波，着实不该，也许我该将你留在京城里。”
“胡说，你去打仗，我一个人待在夜王府，你想担心死我吗？”舞妖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玉骁夜更紧地牵住了她的手：“军需出了问题，一定与京城的几个有关，他们想玩我便陪他们好好玩玩。”
“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舞妖妖咧嘴笑了起来。她已经想明白了，战争是这个时代必须经历的事情，她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改变时局与这个时代的定律呢？
她知道玉骁夜想当皇帝，其实在皇帝的几个皇子之中，他无疑是最合适的。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玉骁夜将她揽入怀中，坚定的目光远远眺望着这片锦绣瑰丽的山河。他要得到这片万里江山，与她携手共赏云霞，同观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