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墙边的人抿了抿泛白的唇瓣,睫毛仓皇地闪了闪。
他合上眼,声音低低的,“嗯。”
蒋颦眼皮子一跳,“都说什么了。”
齐盛吐出的气息灼热,下巴上的血液粘腻得难受,他只觉得脑子就像是要炸开一般地疼。
眼前的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修长的指节叩在地面,尽可能地使自己保持清醒,“没什么。”
少女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有没有说过神仙岛。”
齐盛眸子微微睁大,可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涌出来,连带着,脑子也些不太清楚,整个人坐也坐不住了,眼看着便要往下倒。
蒋颦听到了动静,抬脚便掀开那些轻纱踏了进去。
她瞳孔猛地一缩,看着倒下的齐盛,颤着声开口道,“齐盛!”
齐盛闻声,眼皮子微微抬了抬,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提着裙子跑过来的蒋颦。
他艰难地提起唇角,似是在苦笑。
等到蒋颦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上前扶住了他。
她有些恼怒地合了合眼,又轻轻甩了甩头。
“齐盛,齐盛?”
男子发髻用只简单的发带微微束着,他紧紧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垂,右边脸上有道锋利的血口,嘴角也绕着血丝,下巴上流淌的血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从脸上的口子里流出的,还是从嘴里淌出来的。
齐盛神志涣散,他掀开眼帘,觉得鼻尖凉凉的,眉眼不由弯了弯,“你别哭,我没事。”
声音还是哑的。
蒋颦看着他另半边脸上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胎记,抬手摸了摸,那只蝴蝶颜色鲜艳,看着十分妖异,但却又十分勾人。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咬牙道,“我没有因为你哭。”
身下的男子低低笑了一声,他张了张口,可声音小的却完全听不清。
想来是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蒋颦脸上还挂着泪珠,看着重新闭上眼的齐盛,扬起声音喊道,“珈蓝。”
在外面拦着两人珈蓝听到了她的声音,看着面前深色焦急的两人,气定闲神地应了一声。
蒋颦试图抬起齐盛,对着外面的人道,“带着沈叙进来。”
沈叙微微抬眼,薛白对他点了点头。
珈蓝这才收手,自己先一步上前了。
沈叙缓缓跟在了他身后。
珈蓝一进门,便看到正艰难地扶起齐盛的蒋颦,他微微挑眉,定定地看了他们一眼,在蒋颦抬眸的一瞬间,在笑着走过去帮忙。
这时,沈叙也已经踏了进来。
他看着被抬起的齐盛,面色微微变了变。
而这边刚刚过去帮忙的珈蓝,在帮蒋颦架起齐盛的那一瞬间,也陡然变了脸。
蒋颦看着已经被珈蓝放在床上的人,转头问沈叙,“他这是怎么了。”
蒋颦脸色并不好看,语气里还带着丝丝质问的语气,使得沈叙不由微微笑了笑。
“笑什么。”她又问。
沈叙摇了摇头,定定看着蒋颦的脸,道,“殿下这伤,昨夜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已经喝了药,郡公主不必担心。”
蒋颦眉心一跳,不必担心?
她可从未见过齐盛受过这么重的伤,命都快没了还不必担心?
“那他这脸,是怎么回事?”蒋颦垂眸看着齐盛血淋淋的脸,昨夜受的伤,那脸上的伤口也应当处理了吧,脸上这分明是新伤,“这是新伤。”
说罢,蒋颦又转头看向了齐盛脸上的伤,那伤口就在脸上,和另半边脸上的蝴蝶一样,触目惊心,颜色红得似妖。
“不必问了。”靠在一旁双手抱胸的少年忽然道,“那是他自己划的。”
他语气极淡,目光落在齐盛脸上,眼神复杂。
“自己划的?”蒋颦看他。
珈蓝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沈叙。
“沈先生先出去吧,有我在这里看着,殿下不会有事。”蒋颦道。
沈叙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量她说的是真是假。
蒋颦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沈叙才点了点头,出去了。
待到沈叙离开,珈蓝从袖中找出了个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一颗丹药喂给齐盛,垂眸看他轻轻笑道,“他还真有点本事。”
语气说不上是佩服还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但绝对没有什么恶意。
比起从前提起齐盛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倍。
蒋颦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泪痕未干,“什么意思。”
珈蓝转身,抱胸靠在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齐盛道,“他和神仙岛的人交过手了。”
蒋颦眼皮子一跳。
上辈子这个时候,齐盛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闭门不见,也不去上朝,无论如何也不见她。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和脸上的伤有什么关系,听沈叙的意思,不应该是昨夜受的伤么,你为什么说他自己划了一刀。”蒋颦勉强稳住心神道。
“神仙岛有七尊四圣二女,这些人功夫十分了得,几年前,二女已经来过玄武了,其中一位就是那个瑶姬。”珈蓝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瑶姬还尚且有线索可寻,但另一个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你回去。”
“二女没将你带回去,接下来就轮到七尊了。”
蒋颦皱眉,“七尊,那那个四圣呢?不是应该轮到四圣了么?”
珈蓝缓缓勾起唇,眯着眼笑道,“那四个人么……一年前全都被我干掉了,尸骨都不知在哪里了。”
蒋颦身子一抖,看着他道,“七尊是什么,是七个人?”
珈蓝点了点头,颇为欣赏地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齐盛,“对,那七个人有人负责下毒,有人擅长放血,有人擅长暗杀,有人擅长埋尸。”
他眸子弯了弯,又看着齐盛道,“他应该是一起遇上了,看样子,七尊应该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不然这会儿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见不到了。”
蒋颦默了默,目光落在齐盛身上,“那他现在……”
珈蓝道,“放心,那点内伤养一养就好。至于脸上那道口子,应该是中了那个下毒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想让自己清醒才给了自己一刀,养养便好,要不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