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颦蓦地皱眉，“什么时候的事？让你嫁给谁，哪家公子？”
蒋梦掩面就要哭起来，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抽泣，低声说，“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宇张大人家的庶子。”
花厅里除了她们再无他人，蒋颦陡然皱了皱眉。
翰林院学士张宇，这位大人风评倒是不错，可是他一辈子唯一的坏名声，却全是他唯一的庶子给他的。
张大人只有一个庶子，名叫张卓。张大人家中只有这一个男丁，自小宠的无法无天。
蒋颦微微咬了咬唇，这个张卓和自己还有萧然还不太一样。
自己和萧然是以不学无术文明京城的草包。
但这个张卓却是有些小聪明的，他饱读诗书，惊才绝艳，虽相貌生的普通，但却极受烟花柳巷的姑娘们的欢迎。
若说从前，蒋颦倒也不会对这样的人有兴趣。
但上辈子这个张卓搞出了一件大事。
他在新婚之夜杀了妻子，然后和妓院里一个妓女私奔了。
蒋颦语气倏地冷下来，“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蒋梦却再也忍不住，靠在蒋颦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她红着眼说，“颦儿，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心上人吗？就是在平安候府上当差的，我当初还让你问问平安候的。”
蒋颦不自觉皱了皱眉，看着蒋梦哭红的眼睛，半晌才问，“那人可知道此事了？”
她倒是听过蒋梦说过，也想过此事，但却没想到说亲之事来的这样快。
毕竟蒋秀还未及笄，大姑娘的亲事都还未定下来，更不用说四姑娘了。
可事情是不等人的，杜氏既然已经提了，那蒋梦作为庶出，是一点推辞的余地都没有的。
“他……他其实并不在平安候府上当差。”蒋梦绞着帕子，半晌才咬牙道。
蒋颦呼吸一滞，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她抬手扶住蒋梦的肩膀，“那他到底是谁？四姐姐和他到那一步了？”
“他说，他是白虎人。”蒋梦手指微微颤抖，抬眼看着蒋颦道，“他说自己是白虎沈家人。”
蒋颦合了合眼，轻声道，“沈星辰。”
蒋梦抬起眼，脸上还带着泪痕，满脸不可置信，“颦儿怎么知道？！”
蒋梦还在仰着头看她，蒋颦缓缓睁开眼睛，“四姐姐，这件事我会和沈星辰好好谈谈，你不必忧心了，稳住杜氏便好。”
蒋梦脸上还带着眼泪，“颦儿认识他？”
蒋颦思量了一下，终是道，“云家有药材生意，表哥和他接触过几次，我有过一面之缘。”
“是这样啊……那那次送信的时候他怎么会……”蒋梦微微皱眉，喃喃道。
“四姐姐，别多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婚事。”蒋颦心头一颤，脑中闪过不少念头，但还是抬手握住蒋梦的手道。
蒋梦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半晌后又看着蒋颦道，“颦儿，白虎沈家好像很厉害，他……会不会瞧不上我，我是庶出，在家里也不受宠……”
“四姐姐！”蒋颦再一次打断她，她冷下脸，神色认真道，“四姐姐是配得上他的，不必妄自菲薄。”
蒋梦眼眶红了红，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对不起颦儿，让你为了我的事操心我却还这样烦你。”
蒋颦轻轻摇了摇头道，“四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姐姐不也帮过我么？”
“好了，别哭了，擦擦眼裂，我们出去用膳。”
蒋颦抬手替擦了擦眼泪，轻声道。
蒋梦沉了口气，终于不再哭了。
这顿饭她们是在花厅吃的，蒋颦再三告诉蒋梦，在事情还未解决的这段日子里，让她一定要表现得十分乖巧，一切全听主母安排的样子。
一顿饭下来，蒋梦心中安定了不少，吃完以后才整理好自己回了院子。
蒋颦一个人坐在花厅里闭目养神，她微微皱眉，看起来心情极差。
忽然，她听到了一点声响，像是把什么东西撞到一样的声音。
蒋颦缓缓睁开眼睛，是玲珑。
玲珑正端着茶盏跨门进来，她撞到了门前一个小摆件。
蒋颦见是她，又微微合上了眼。
“奴婢早上已经去瞧过四公子了。”玲珑把茶盏放下来，缓缓为蒋颦倒了杯茶，她面色不大好看，但目光里却全是感激，“多谢郡公主救命之恩，若不睡郡公主让人将四公子接出来，恐怕四公子真的要性命难保了。”
“杜忆慈，她好狠的心啊。”
话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要将杜氏撕成碎片一般。
早上去见过四公子以后，玲珑心里便更加气愤了。
杜氏似乎是给他停了药，而且平日里在饭菜上也没少苛责。
就算在不信任自己，那个人也是她杜忆慈的弟弟，她怎么能用他的命来开玩笑？
“人带出来就好，你有空便自己过去看着他吧。”蒋颦没有睁开眼睛，她靠在那里，声音有些疲倦。
当初和张卓私奔的那个妓女到底是京都哪家妓院的，又叫什么名字，现在到底和张卓认不认识……
蒋颦越想脑子越乱，想着想着，最后竟有些抑制不住的头疼。
玲珑看着蒋颦紧紧皱眉的样子，微微压低声音道，“郡公主是在为四姑娘的事烦心吗？”
蒋颦蓦地睁开眼，“消息已经传开了？”
玲珑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满府皆知。人人都在说，主母对庶出好，这样的好亲事竟都能落在一个不受宠庶出的头上了。”
蒋颦嗤笑一声。
是啊，在外人看来，张卓家世不错，长相尚可，除了喜欢寻花问柳并没有什么别的不足之处。而寻花问柳在旁人眼中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缺点。
蒋颦笑意一顿。
手指陡然颤了颤。
这个时候张卓还没有杀人，微微对比一下，蒋梦似乎还有隐隐高攀他的意味。
蒋梦素来与自己走的近，杜氏断不可能好好对她。
那……如今杜氏到底为什么把这桩看似还不错的婚事给了蒋梦，而不是她素来更宠爱一些的蒋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