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消息不小心走漏,被杜家知道了。”风影微微一顿,战战兢兢道。
白昱眸子微微一闪。
因为消息走漏了,所以才有了那无穷无尽的追杀,才有了幼年蒋颦替他挡箭的事。
风影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杜家知道以后皇上就不方便插手了,所以……”
白衣男子安静地思考了一下,才抬起眼继续道,“他与神仙岛是什么时候联系的。”
这意思,是不想在问当年大火之事了?
风影瞧了他一眼,微微沉默了一下。
白昱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叩了叩,一下一下,似乎正叩在人心头,“不方便说?”
“若我全都说了,公子真的会放我离开么?”风影微微蜷着手指,他捏着自己潮湿的衣角,看着那边出尘不染的人小心翼翼道。
白昱点头道,“自然。”
风影微微松了口气,捏着衣角的手指也放松了下来,他回忆了一下才道,“是在郡公主被册封第二年的时候,皇上与那些人有的联系。”
周围微微一静,白昱微微眯起眼睛,“第二年?不是册封之前?”
风影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公子误会了,皇上册封郡公主不是因为神仙岛,而是因为您。”
“若是当年没有郡公主,您恐怕……很难活下来。所以,郡公主之位并非为了神仙岛,而是感谢,感谢她替您挡了一刀。”
白昱眼皮子跳了跳,扯了扯唇角道,“继续。”
风影抿了抿唇,又继续道,“皇上为了册封郡公主废了不少心思,又是教鹦鹉说话又是看天象算日子的……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好好对郡公主的。”
“册封后的第一年,皇上甚至想过将郡公主接到宫里养着,他替郡公主找了不少老师,精心挑选了不少宫女嬷嬷,连身边武艺最高强的秦牧都指给她了。”
“那个时候,皇上是真的将郡公主当成亲生女儿养的。”
白昱微微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个时候当成亲生女儿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变成了算计么。
若是没有他的默许,若是他真的有一点点良心,蒋颦也不至于被养成一个草包。
也不至于连蒋家的下人都看不起她,也不至于被京都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不想在听那些,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神仙岛的人来了之后呢。”
风影咬了咬牙,眸子都暗了。
“他们说,有法子能让先皇后起死回生。”风影抬起头,对上白昱的眸子,嗓音微微发抖道,“条件是,让皇上养废郡公主。”
白昱脑子“嗡”了一下,然后抬起微红的眼眶看着他继续问,“什么起死回生,这东西他也信,当真是疯了。除了这个呢,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条件么?”
“只有这个条件,他们让皇上将郡公主养废,养到十八岁。”风影轻轻道。
十八岁。
如今蒋颦十四岁,这个冬天过了十五岁。
距离十八岁还有三年。
对于起死回生之事,风影了解的也不多,所以他也不便多说这个。
他沉默了一阵儿,看了白昱半晌才微微张口问:“公子可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
白昱蹙了蹙眉,抬眸问,“清水寺的人和神仙岛有关系?”
风影舔了舔干涩的唇,“……属下知道的并不多,只隐约知道……让先皇后起死回生的事,是清水寺的人在办。”
“术法是神仙岛提供的,但许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成功,所以……”
白昱手指微微发颤,他抬起眼,眼眶一片血红,“人都死了那么多年,还怎么起死回生,他疯了?”
风影不懂这些,哪敢多说什么。
白昱叹了口气,垂下眼道,“那人除了说让他将蒋颦养到十八岁以外,还说过什么。”
风影咬了咬牙上前,“还穿过许多次信件,但信件的内容……属下就不知道了。”
白昱又问,“除了传信呢,他没来过?”
按理说,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应该会来个一两次看看天明帝到底将蒋颦养的如何了啊。
风影垂下眼回忆道,“来过一两次……对了!对了!他送过一个人女人给皇上!”
说道女人的时候,他忽地一惊,猛地拍了拍脑子。
他怎么能因为那女人存在感不高就将她给忘了呢。
“皇上封了她做丽妃,但她不常走动,也不常出来,所以刚刚属下差点忘了……”
白昱眼皮猛地一跳,“丽妃?”
风影被他忽然狠戾的眸光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回答道,“对。”
……
该问的都问完以后,白昱推着轮椅出门,他脸色沉着,嗓音清冽道,“把人放了。”
沈星辰立刻过来扶住了轮椅推他往前走,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侍卫,又抿了抿唇对白昱道,“问出什么了么?”
白昱清清冷冷道,“该说的都说了。”
沈星辰微微瞪大眼,木轮滚动的声音钝钝的,他抿了抿唇看着白昱道,“那当年之事……”
“都有参与。”白昱平平静静道,“火是杜家放大,但是他默许的,我先被眉妃换了,后来又被他的人换了。”
沈星辰听着他这寥寥几句便觉得头痛不已,尤其是那句“但他是默许的”,听的他一阵头痛。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查这件事,目标一直都放在杜家身上,但却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天明帝。
可天明帝竟然是默许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星辰嗓子微微发干,艰难道。
这个仇,到底要如何报。
天明帝……要不要管。
“先把杜家解决了。”男子面容清冽,嗓音淡的不能在淡。
“……是。”沈星辰抬了抬眼道。
“蒋颦身边那个人来了没有。”白昱微微回过头,随口问道。
“不知道……不是,你真的要顺着她的意思从一个厨娘身上下手么?”沈星辰蹙了蹙眉,手指落在轮椅把手上,缓缓推着他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