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的话没有一点感情，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蒋颦认识了萧瀛和齐墨厉害了，还是今天这一出厉害了。
“母亲说笑了。”蒋颦微微一笑，鬓旁的红玉簪子更加耀眼了，“比起母亲，女儿还差得远呢。”
“若是将杜恒赶出去，家中的是由谁来管，老爷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杜氏看着蒋颦，一抹狠色在眸中划过，她没说什么又转过身走回去坐下了。
“这……这……”蒋丞相蹙着眉不知如何回答，他是不满他们家都是杜氏的人，可是她这会儿一问自己心中好像还真的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父亲不必为难。”萧瀛和齐墨已经走得看不见踪影了，蒋颦转过身子站在大厅中央看着蒋丞相道，“女儿觉得，或许有一合适人选。”
蒋江流看着一身素衣的女子，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
这丫头怕不是想举荐她身边的人吧？
前两日刚刚让太子的人来管账，这会儿又除了杜氏父子想安排自己的人管家不成？
蒋江流看着她，挤出一个慈祥的笑，道，“颦儿觉得谁合适？”
蒋颦看着蒋丞相伪善的笑便觉得可笑，对他心中所想也明白了几分。
就算她蒋颦想举荐自己的人，她在蒋家也没几个自己的人啊……
绛云阁上上下下除了明月，哪个不是杜氏的人。
她唇角一勾，微微抬起眼睛看向蒋丞相和杜氏，善解人意地道，“女儿觉得祖母身边的冬至嬷嬷就不错，嬷嬷也跟了昨天许久了，能跟在祖母身边，女儿想，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应是极好的，父亲父亲觉得如何？”
“冬至嬷嬷？”蒋丞相微微眯起眼睛，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蒋老夫人身边似乎是有这么个人。
“是，上次女儿在祠堂见过一面，觉得嬷嬷大方得体，有极有能力，定能胜任。”蒋颦站在大厅中央，白色的裙摆极纯净好看，她又一笑，“只是若是做了管家恐怕会很忙，那就没法伺候祖母了，就是不知道祖母愿不愿意忍痛割爱了。”
“夫人觉得如何？”蒋丞相觉得这人十分合适，他从未见过能伺候母亲那么久还不惹她厌弃的下人，想来此人定是十分有能力的。
跟着母亲那么久，怎么会被蒋颦收买。
蒋丞相这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蒋颦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罢了，哪里能想的了、做的了那么多。
也许她只是单纯不想让夫人的人管家罢了。
这个位子给母亲身边的人也好，总比便宜了杜氏让她的人管家好。
蒋丞相心里想。
“老爷觉得这人合适？”杜氏瞧了一眼蒋丞相，毕竟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蒋江流心里那点小心思，也不说别的，只歪头反问道。
“我觉得十分合适，颦儿说的对，能跟着母亲那么久，想来人品和能力都是十分出色的，她一定能胜任。”
蒋丞相看着杜氏，女人歪着头，也许是蒋丞相很久没仔细端详过她，方面十分风华的女人眼角也已经有了不少细纹，头上也已经有了些许银发。
她鬓旁翡翠簪子的挂坠还在轻轻晃动着，蒋江流有些失神，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氏的脸色道，“夫人觉得不合适？”
“老爷既然觉得合适，那就让她来吧。”杜氏看着蒋江流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中不由也有些悲悯，什么时候，她爱着的眉飞色舞的少年郎变成了这样。
什么时候，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已经只剩下了算计。
不止是联合起来算计别人，更是相互之间的算计。
究竟什么时候，他们变成了这样……
“当真！？”蒋丞相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男人眼中还带着点欣喜，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好像才真的是她当年爱过的翩翩少年郎。
而他眼中的这点少年般的欣喜，也和这张市侩算计的脸有些格格不入。
“自然是真的，不过老爷可要和母亲好好说，不然母亲未必会舍得放人。”杜氏看着他的眼睛道。
不管是不是格格不入，杜氏只知道，她贪恋这双眼睛中的少年欣喜。
她微微合了合眸子，让他一个管家的虚职又如何呢，自己在蒋家这么多年，岂是拿点一个管家就可以让自己直接失势的。
“老爷，夫人，郡公主，大小姐，慧隐道长说已经好了，他将阵法设在院子里了。”这时，有下人跑进大厅弯着腰来报了。
“好，慧隐道长这会儿在哪儿呢，快请进来。”杜氏道。
“夫人，二公子和柳姨娘也已经到了，慧隐道长知道他们到了便直接走了。”那吓人又回到。
“哦？二哥哥他们已经到了？”蒋颦轻声笑了笑，看向那下人，问道。
“是，二公子和柳姨娘的轿子已经到偏门外等着了，老爷，夫人，可让他们进来？”那下人回答道。
“迎进来吧。”蒋丞相心情甚好，大手一挥，道。
蒋秀这会儿还做在原地有些失神，蒋颦笑着看向她，问道，“大姐姐？”
蒋秀没有理她，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姐姐？”蒋颦大声了些。
“什么？！”蒋秀被叫回了神，尖声对蒋颦道，她面色苍白，似乎被吓了一跳，看着蒋颦的脸还往后退了退，紧紧地抓住了身后丫鬟鸿雁的手。
“姐姐这是怎么了？”蒋颦轻声笑了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想要过去拉她，却被蒋秀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姐姐，是二哥哥回来了，我们去门口瞧瞧吧？”蒋颦也不在意，反而又上前了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二哥哥……二哥哥回来了？”蒋秀的手凉的可怕，杜氏已经起了身，路过的时候淡淡瞧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走过去了。
蒋秀读懂了，母亲眼中那是失望，那是浓浓的失望。
“是啊，二哥哥回来了。”蒋颦又笑着重复道。
“……那我们去瞧瞧吧。”蒋秀努力平复了一下，然后对蒋颦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