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什么呢？”蒋颦略微有些惊讶道。
“是啊，你和颦儿说什么呢。”蒋江流脸色蓦地一变，杜氏这是气糊涂了不成，她怎么能直接这样对蒋颦说话。
这不是明摆着向蒋颦宣战么。
平日里那样沉得住气的人今日怎会这样，不就是死了个下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母亲气糊涂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歇着吧。”蒋江流往杜管家院子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后皱眉对蒋颦道。
“蒋颦。”杜氏红着眼看她，忽然道，“若是你敢动到你大姐头上，我绝不饶你。”
杜氏心头的仇恨像潮水似得在胸中汹涌，她看着面前平静的蒋颦，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心中尽是后怕。
短短十几天，她就已经快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当真，像换了个人似的。
杜恒和李嬷嬷分明是中了她的离间计，她这样干干净净地就除了她的人，若是把这些手段用在对付秀儿身上怎么办……
“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亲生姐妹，什么对不服对付的，颦儿还能对付她亲姐姐不成？”蒋江流觉得气氛不对，试图皱眉调解着气氛。
杜氏并不理他，只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蒋颦，蒋江流无法，又转身对蒋颦道，“颦儿，你母亲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快向她解释解释啊，你必不会动你大姐的，是不是？”
“怎么，父亲也觉得颦儿会伤害大姐姐？为什么呢？”蒋颦轻轻一笑，回头看向乱糟糟的杜管家院子，“我与大姐姐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动她，父亲母亲今日怎么净说一些颦儿听不懂的。”
蒋颦尾稍微微翘起的凤目一弯，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看得蒋江流竟心头一震。
无冤无仇？什么无冤无仇，谁都知道蒋家人心里的算盘一直都是让蒋秀代替蒋颦嫁进太子府，取消了蒋颦和太子的婚约。
毕竟，蒋颦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蒋江流避开她的眼神，拉了一把正想说话的杜氏，道，“颦儿，我们到底是一家人。”
蒋颦的裙角微扬，脚下是一双极普通的粉色鞋子。
蒋江流看着那双普通的鞋子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她做了郡公主以后什么都要最好的，可如今却因为喜欢太子转了她的奢靡之风，改了自己的喜好。
眼看着秀儿就要及笄，太子也逐渐到了要娶妻的年龄，他们的心思越来越明显，这孩子被逼急了。
“那是自然。”蒋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立刻垂下眸子敛去神情。
一家人？蒋江流和杜氏，蒋秀何曾当过自己是一家人。
他们从最开始，图的不过是她身上的利用价值罢了。
蒋江流图官位，图皇上对他的器重，杜氏母女图的却是太子正妃之位。
上辈子，他们明知她深爱齐盛还想着抢了自己的婚约、自己的幸福、自己最心爱之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家人？
上辈子，她入狱以后怎么没人想着他们是一家人？
蒋秀挺着大肚子屡次来大牢里示威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他们是一家人？
他们设巫蛊的局想让她蒋颦直接掉了脑袋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乖乖听话得被他们傻傻地利用的时候是一家人，没用了就是丢在一边不管不顾甚至还要上来踩上一脚的一家人她当真没见过。
“回去休息吧，这儿的事父亲母亲来解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必掺和这些。”蒋江流道。
“女儿也不想掺和的，他们一大早来叫了，说是也请大姐姐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蒋颦垂下头，似是有些伤心道，“李嬷嬷死了，毕竟主仆一场，女儿总得要来送她一程啊。”
这时旁边有下人经过，神情复杂地瞧了一眼蒋颦，这样的事任哪家小姐知道了都是避之不及的，生怕会被连累被别人会说污秽。
连大小姐那样被李嬷嬷从小带大的都没来……
蒋颦却来了……
当真是人心薄凉。
“秀儿可能身子不大舒服，昨日回去的时候染了风寒，你既然来了就替她看看，也算替你姐姐尽一份哀思。”杜氏听着蒋颦这话，一眼看去便是旁边下人们复杂的神色，眼皮蓦地一跳，沉声道。
“大姐姐生病了？”蒋颦漂亮的秀眉皱成一团，小脸也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她小声道，“真可惜，李嬷嬷从小将姐姐带大，她竟不能来送她最后一程。”
周围下人们看着蒋颦惨白的小脸，也不由都有些心疼起来，看向杜氏的神色也略微复杂起来。
什么生病了，这话说出去谁信。
不过是嫌晦气，不愿意来送罢了。
什么天仙心肠，也不过如此。
“夫人，奴婢刚刚去请过大小姐了，大小姐那边说，人既然已经是绛云阁的了，就由郡公主处理。”这时，有个丫鬟上前来低头道。
“母亲，颦儿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李嬷嬷的葬礼，您瞧……？”蒋颦一瞬间低下了头，她唇角轻轻一勾，抬头又是一张纯良无害的脸。
“夫人，这件事还是您瞧着办吧，咱们五姑娘年纪小，哪里懂这些事呢。”有个嬷嬷看不过去，上前道。
那嬷嬷叫的是咱们五姑娘，扶着蒋颦的明月低下头笑了笑，也不枉她和师兄昨日那样辛苦。
“是啊夫人，郡公主哪里懂这些，李嬷嬷又是那样走的，这事让她来办怕是不太妥当……”又一位蒋家的老嬷嬷说道。
“不碍事的，李嬷嬷是我的人，我自然得为她考虑……我……”蒋颦抢先一步说道，说着说着竟流下眼泪来。
“郡公主快别哭了……”
“诶呦，好我的五姑娘，您可别哭了，这事儿又不怪您。”
见蒋颦哭了，周围下人们便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道。
“夫人。”杜氏气的手直抖，蒋江流抓住她发抖的手，沉声道，“沉住气。”
杜氏定了定神道，“颦儿放心，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死的……污秽，母亲自然不会让你来管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