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颦再也没有回头，只安安静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百花节的模式其实很简单，女子这边比琴棋书画，男子那边比的是射箭、骑马、武术和书法。
男子的比赛已经开始了，第一项是比射箭。
蒋颦静静坐着，她转过头淡淡瞧了香慧一眼，香慧手指颤了颤，过来为蒋颦倒了杯茶。
她动作不稳，茶水有些洒在外面，还隐隐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奴婢……”香慧开口想解释什么，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也是颤抖着的。
杜氏说过的，郡公主最近变得诡异得很，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蠢笨，可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香慧一时之间心如死灰，事情败露了，恐怕自己和那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箭！侯爷好厉害！”
“正中红心！太厉害了吧！看来侯爷今日要夺魁了！”
下面众人的惊呼声打断了她。
萧瀛似乎往蒋颦这个方向瞧了瞧，蒋颦唇畔露出笑意。
往年萧瀛不参加百花节，往往男子四项比赛的项目全是齐盛夺魁，今年怕是悬了。
香慧看着蒋颦微笑的脸，微微一怔，不自觉地问道：“郡公主觉得，侯爷今日会赢吗？”
“平安候是玄武的战神，射箭这一项，自然是无人能及的。”蒋颦勾着唇角棱模两可地回答着。
香慧的心微微沉了沉，最后挣扎道：“可太子殿下的箭术也是极好的啊，听说殿下已经连续七年所有项目全部第一了呢。”
蒋颦轻轻笑了，“从前他一直是第一，就代表他永远会是第一吗？”
香慧心沉得更深了，她几乎腿软地有些站不住，明月上前来扶住她，“你怎么了？”
香慧被明月扶着，她嘴唇发白，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杜氏说过，李嬷嬷、杜氏父子，都很可能是郡公主害的。
她想到几人的下场，看着面前坐着的小姑娘，不由打了个寒颤。
“带她下去休息休息吧。”蒋颦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对明月道。
“是。”
蒋颦坐在那里继续看着下面的比赛，身边的蒋秀“咦”了一声。
“秀儿，你怎么了？”坐在蒋秀身边的姑娘问道，蒋颦只觉得有些面熟，但不知那姑娘到底是谁，所以也没太在意。
“没什么。”蒋秀皱眉看着下面，“看到一个熟人罢了。”
“什么熟人，有认识的吗？这组好像全都不是熟脸啊。”那姑娘看着下面几个拿着弓箭的男子，见大多都面色平平，只有中间一位气质出众，不过也是没见过的，想来都是些在家中不受宠的庶子，或是身份低微的吧。
“中间那位，是我二哥哥。”蒋秀看着那几人中最出众的那个，轻声道。
“二哥哥……就是你那偷东西被赶出去的二哥哥？！”那姑娘瞪大眼睛，声音蓦地拔高了些。
“这位小姐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蒋颦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可是却莫名让人觉得发颤，“皇上太后刚刚惩治了以讹传讹的冷小姐，怎么，这位小姐想和冷小姐一样不成？”
“五妹妹怎么这样那个说话，吓到孙小姐了！”女宾席这边的小姐们纷纷侧目，蒋秀连忙呵斥道。
“长姐倒是大度，二哥哥可是你亲哥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种，你就这么任由旁人污蔑他偷东西，二哥哥到底有没有偷过东西长姐你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啊。”蒋颦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斜眼看着蒋秀。
“……啊，原本不是吗？我听说你家二哥哥偷了你的东西被赶出去了，既然郡公主你都说没有了，那一定是没有了，对不起，是我说错了。”那孙小姐也没生气，反而低头思虑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蒋颦道歉。
“只愿孙小姐以后别听这些闲言碎语才好。”蒋颦见着姑娘面红耳赤地道歉，淡淡瞧了蒋秀一眼，别有深意道。
蒋秀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又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说自己二哥哥的坏话，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僵硬着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怕你声音太大被人听见误会我们二哥哥罢了。”
“天呐！你二哥哥好厉害！”蒋秀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孙小姐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蒋桦一箭正中靶心，竟和刚才萧瀛的成绩分毫不差。
周围已是一片惊呼声，女宾席这边全在讨论那个箭术和平安候旗鼓相当的少年是谁家的公子。
蒋桦动作干净利落，箭若疾风，又正中靶心，刚刚孙小姐一直在看着他，见男人中靶以后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她虽知道蒋二公子这是在看他的妹妹们，但还是不由红了脸。
蒋家竟有这么个出色的儿子。
不说孙小姐，就连蒋颦也微微挑了眉。
她上辈子只听说过她这位二哥哥艺高人胆大，不论是箭术还是武术都十分出色，所以才敢冒险去杀了杜氏母女。
只是不知道，他的箭术竟这样厉害，竟能和常年带兵打仗的萧瀛旗鼓相当。
而且，他的年纪比萧瀛还要小些。
蒋桦远远地看了蒋颦一眼，觉得她似乎是笑了，这才算心安。
总算没有辜负五妹妹一片心意，若不是她，这种场合他恐怕这辈子也不能来。
就算现在回了蒋家也只能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哪里能像今日这般大放异彩。
蒋颦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不管今日蒋桦能不能夺魁，他都已经在京中贵公子、贵女圈有了姓名，以后，蒋江流恐怕是不能再将他当做透明人一般了。
她侧目看向坐在殿中一角给比赛的人评分的几人，见他们面上带笑，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今年的比赛，是由青云书院的人来打分的，他们若是满意，还有可能会被选中去青云书院学习。
若是真能这样，那蒋桦的命运将被改变。
他大可以过上本该属于他的生活，而不必像上悲子一样……惨烈。
不过不容蒋颦多想，齐盛已经随着下一组出场了。
男子一身青黑，手握弓箭，往哪里一站便是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