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蒋颦头也不回，冷声道。
“是。”明月不再多话，捡起衣裳出去了。
……
第二日，卫凉带着人来的时候蒋颦还在睡觉，明月和玲珑只能请他们先在外面歇下。
明月进门叫蒋颦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皱着眉，面色苍白，额间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
似乎是做了噩梦。
“郡公主？”明月伸手推了推她。
“别过来……别过来……”蒋颦喃喃道。
“郡公主，醒醒。”明月皱眉，提高了声音，又伸手拉了拉蒋颦。
蒋颦被她一拉，猛地惊醒，然后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郡公主可是梦魇了？”明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
蒋颦换了几口气以后看向窗外，窗外正有阳光透进来，照得屋子亮亮堂堂的。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三刻了，平安候府的卫公子已经带着人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明月扶着她，也没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也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郡公主好像常做噩梦。
明月瞧着她发白的嘴唇，心想着要不要寻个大夫给她瞧瞧。
“卫凉已经带着人来了？”蒋颦坐起来道。
“嗯，厨房已经送了午膳来了，您先用膳吧。”明月替蒋颦披上衣裳，又递上已经在热水里过了的净脸巾给她擦脸。
“嗯。”蒋颦有些定了定神，才起身道。
明月对着外面的玲珑道，“让她们把午膳端上来吧。”
玲珑跑过来有些为难道，“那午膳……郡公主不然还是出去吃点吧。”
明月面色一变，还未来得及说话，蒋颦便已经走了出来，女子瀑布一般的长发垂在腰间，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懒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毋庸置疑。
“传上来吧。”玲珑硬着头皮对外面的下等丫鬟道。
蒋颦径直坐在桌边，白皙的手指轻轻叩着桌子。
两个小丫鬟端了饭菜上来，蒋颦似笑非笑看着她们，“这是今日的午膳 ？”
“……是，郡公主请用。”那小丫鬟看着蒋颦波澜不惊的眸子，猛地低下头，不敢与她直视，哆哆嗦嗦道。
“这样的饭菜……”明月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蒋颦拉了一把。
她轻轻笑道，“后厨莫非换了厨娘？”
“没……没有。”那丫鬟听着她不威自怒的声音，心中更是害怕，强撑着道。
“那这是什么意思？”蒋颦正坐在桌边，看着那两个小丫鬟，咄咄逼人道。
桌上的菜色瞧一眼便能瞧出来，已经不是十分新鲜。
唯一一道荤菜，是普通的鱼汤。
蒋颦伸手搅动搅动了那鱼汤，里面只有一只鱼头和鱼尾。
这菜色虽比她从前只是个不起眼庶出的时候要强许多，但和从前她和杜氏母慈子孝的时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她如今连这些面上的东西都不愿意做了么？
蒋颦微微皱眉，杜氏一向不会让人在明面上挑了错处，只会在暗地里偷偷捅你一刀，现在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这些明面上的功夫也不愿意做了？
“奴婢不知……郡公主，奴婢实在不知啊，这只是厨房做好让奴婢端过来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那小丫鬟连忙跪下道。
她想起厨娘吩咐过的话，不由把头低得更低，连忙求饶道。
“郡公主还是出去吃一顿吧，许是厨房弄错了也不一定。”玲珑瞧着那两个丫鬟，眼中掠过一丝狐疑，不过又温温柔柔地笑着对蒋颦道。
弄错了？
蒋颦冷笑，厨房若是连主子的膳食都能弄错，还能在相府做了这么多年？
相府的主厨可是当初杜氏嫁过来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护国公府怕女儿吃不惯相府的饭菜，特意从府上挑了最好的厨娘让跟着过来了。
这些年过去了，厨房里哪一个不是杜氏的，若是没有杜氏的授意，他们怎么可能敢做出这样的事。
“也罢，那就出去吃吧。”蒋颦转了转眼珠，将跪在地上那小丫鬟眼中的窃喜看得一清二楚，她话锋一转，又勾唇笑着对明月道，“卫公子呢，请进来吧，不是还要替贵妃娘娘送东西么，总得让人家送了我们再出去吧？”
那两个小丫鬟面色一变，明月瞧了她们一眼，对蒋颦道，“是，奴婢这就去请。”
“好了，你们回去吧，回去告诉厨房，下次可不要再弄错了。”蒋颦道。
“……是。”那两个小丫鬟低着头起身，闷声道。
卫凉进来的时候与两个小丫鬟错身而过，奇怪地瞧了她们一眼，抬脚进来了。
“郡公主。”他和身后的军医拱手道。
“嗯，这位就是那位医术十分出众的沈大夫吧？”蒋颦起身，微微一笑。
许是没吃饭，又做了噩梦的缘故，她的脸色瞧起来并不好，但整个人却还是给了沈大夫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沈大夫原本是十分不情愿来的。
京中的传闻他没少听，人人都说平安候对郡公主不一般，感叹这位要是没有婚约就一定是侯夫人了。
可这个女人害平安候丢了职位，害的平安候以后不能带军打仗是谁都知道的事，他作为下属，跟着侯爷出生入死，又怎么会对这样的女人有好感。
不过来了，只看一眼便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别的不说，这位郡公主的相貌，和他们侯爷倒是挺相配的。
沈大夫暗暗打量着。
“郡公主谬赞。”沈大夫快速将蒋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才低下头道。
“沈大夫不必谦虚。”蒋颦将他眼中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柔声道，“我有一位表哥，自幼体弱多病，找了不少名医，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不知沈大夫可愿意给瞧瞧？”
“自然。”沈大夫低着头，听着少女软绵绵的声音，来的时候那几分不情愿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来的时候侯爷是下了死命令的，这位应该也知道，但还是询问了自己的意见，已算十分不易了。
这若是放在别的少女身上，能得侯爷青眼，待她们稍好一点，尾巴怕是都要翘到天上去了。